父亲把她带到了另外一处房子处,唐烨给他打电话,说公司出了大问题,让他去处理,让司机在家里看着她,不让她往外跑。
她不放心母亲,趁司机不注意,还是偷跑了出来,打了个车去山上别墅,可是她还是晚到了一步,她已经把自己吊死在庭院前那颗大梧桐上。
白色的白绫,白色的睡衣,和那乌黑的披散的头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睁大的血红的眼睛,在她眼前无限的放大,让湛蓝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很久都起不来。
落叶飘散了一地,她还在地上坐着,直到那一页白纸飘在她脚下,那上面用血学成的字那么醒目:“冤枉,冤枉。”十几个横七竖八的冤枉,重叠交错,可见写的人多么的不甘心,多么的愤恨。
三天后她才见到父亲,他一直在处理公司的事情,即使母亲出殡的时候,他都没有出现,湛蓝已经说不出是怨还是恨。
刹那之间,她失去了母亲,从一个骄傲的公主变成了一个可怜的没妈的孩子。
她都想好了,见到父亲的时候,一定狠狠地把母亲的血书扔给他看,好好的问问他,难道几十年的夫妻情这么不堪一击吗?他就这样怨恨母亲吗?在她入土为安的时候都不来看一眼?
可是见到他的时候,那鬓白的头发,憔悴的面容,猩红的眼睛,让她的大吃一惊,那么精神抖擞的人一夕之间似乎变得苍老不堪,怎么会这样?责问的话在也数不出口,也许他也是念着母亲的,只是不敢面对母亲死去的事实。
“蓝蓝。”一开口,他就哽咽住了,他上前紧紧的搂抱住她。
“是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他呜呜的哭起来,泪水浸湿了她的肩膀,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一个男人哭的那么伤心,那么绝望。
她也跟着哭起来,从看到母亲吊死的那一刻,三天后,她没有掉过一滴眼泪,现在压抑住的心情才终于释放出来。
父女俩抱头痛哭。
筋疲力尽之时,父亲才道:“蓝蓝不哭,蓝蓝以后要坚强知道吗?要听你烨哥哥的话。”
她点头,太过伤心,让她已经没有能力思考更深更远的事情,还没有意识到父亲在跟她诀别。
唐烨拖着行李箱,拉着她去了火车站,要带她离开这座城市,在进站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哪里不对,父亲没来,如果没有急事,他不可能舍弃自己的。
即便他对不起母亲,最后一刻,她还是恨不了他,还是为他担心。
她不顾唐烨的阻拦,拼了命的往公司赶去,一定是公司出了重大的事情。
出租车上正在播放关于星云的新闻,星云前任执行总裁湛元充不甘星云落入他手,怒火攻心之下,心脏病发,被紧急送往医院。
星云成了别人的了?这可是父亲一辈子的心血啊,怎么会这样?
她让出租车改道往医院方向行去,下了车,拼命的往里跑,可是她还是晚到了一步,重物落地的声音就在她脚边,鲜红的血犹如放闸的水不停的涌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让她几天之内,不但失去了母亲,还失去了父亲,一个幸福的家从此烟消云散,为什么他们都走了,却要留下她一人独自活在这冰冷的世界,为什么不带着她一起走呢?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湛蓝在昏睡中喃喃着。
“蓝蓝,蓝蓝,你醒醒,醒醒啊。”有人在摇晃她,使劲的摇晃她,是谁这么缺德,她那么累想休息一下了,却不肯放过她。
疲累的双眼受不住聒噪,只好睁开眼睛,看到那双漆黑的关心的眼神,她迷离的双眼渐渐的清晰:“薄暮?”
“你睡了两天两夜了,终于醒了。”他擦去她一脸的泪水,抱住她,颤抖的声音还在耳畔:“我真怕……”怕她万念俱灰一直睡下去,再也不肯醒来,怕她放弃自己。
“我饿了。”湛蓝说道。
薄暮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那么明亮的眼神,犹如天际的星辰,再次醒来,却也深如毫无波澜的潭水了,他的心一片片的疼起来,他盼着她坚强一些,又不想她变得深沉,想她一如既往的明媚,不想她卷入仇恨的漩涡里太深,想她在自己的羽翼下一生快乐,不想她失去自我,在报仇的痛苦中沉沦。
“好,我抱你去楼下吃。”她两天没吃饭了,一定虚弱的走不动了。
“不,我自己来。”她道,是谁设下了这个陷阱,构陷了她母亲,那个佳明为什么要那样说,是谁夺走了父亲的公司,又是谁逼死了父亲,这一桩桩的事情等着她去调查,等着她去报仇,她必须强大起来,坚韧起来,不可以在软弱,要靠自己,所以哪怕一路荆棘,哪怕栽倒在地,哪怕千辛万苦,生死不计,她都要自己坚持下去,直到大仇得报的那一天,谁也不能阻止她。
薄暮给她拿来了衣服,给她披上,她慢慢地下床,去洗手间洗刷,出来后,薄暮在看着洗手间的门发呆,估计是担心她。
她想说不必担心,她内心已经建立起了强大,可是想想算了,说了他更担心。
上前紧紧握握他的手,往楼下走去。
桌子上摆着她最爱吃的汤包和几个小菜,还有一碗海鲜粥。
她不紧不慢的吃起来,动作矜持有度,优雅浑然天成。
她变了,不是那个行为举止随意的小丫头了,不,她没变,只不过,凤凰涅盘后更加的美丽自信坚强。
吃完饭,她用湿巾擦了擦嘴,望着薄暮:“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问吧。”早知道她有很多问题,做好了回答的准备。“我知道的一定据实相告。”
湛蓝扯了一下嘴角,直到这一刻,她才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啊,真不容易,他们俩骗的她好苦。
“湛新蕊说的是对的吗?一切都是司衍设计的?”
“是。”
“那司衍是我救的,带回湛家的?”
薄暮望了望她,看来关于司衍的事情,她还没有想起来。
顿了一会才道:“他利用你的善良,设计了苦肉计,特意来接近你。”
如此善良的你,怎么能看穿他那种人的深沉心思?
湛蓝垂了垂眼,原来家破人亡真的是她一手造成的呀,是她引狼入室,成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我知道了。”
“你二叔湛元培是司衍的帮凶。”
“有他们的资料吗?”
“有。”薄暮从茶几下面的文件夹里掏出一沓资料:“这是全部。”
湛蓝接过来,她就知道他会为她准备好的。
“司衍很有手段,这五年来,他在上京的势力已经很深,盘根错节,我们一下子很难把他搬倒,可以从他的羽翼开始。”
湛蓝大体的扫了一下资料,锐利的眸光抬起:“那就近下手吧。”
桃源镇圣都的影视城里,雪花正一片一片的落下来,给苍茫的大地重塑了一件洁白的大衣。剧组正在补拍一场雪地里的戏份。
湛新蕊这两天的心情格外好,那天的采访被一篇不拉的拦了下来,湛新蓝的崩溃让她高兴,戏就拍的特别顺,要不是男主拖她的后腿,几乎一遍就能过。
雪地里,她和男主因为误会而分手,戏中她哭的一塌糊涂,导演喊“卡”了之后,转身她就笑的如春花。
“湛小姐最近有什么开心的事啊,说出来给大家乐呵乐呵。”
“也没什么,自己的私事。”她笑着道。
“哦,是不是司先生……”话为说完,大家便已经心知肚明。
湛新蕊用手捂住嘴笑了笑,比这件事更痛快呢。
笑过,转身间,身躯一震,那道目光太有穿透力,似乎能射穿她的身体。
心里一惊,湛新蓝?怎么可能?她怎么会站在这里?此刻她不是已经疯了,和正在疯着吗?就算没疯,她也应该痛苦着无以复加,或者去上京找司衍报仇啊。
而且她这时候的眼神太可怕,让她下意识的想多躲避。
她不敢面对她了。
她灰溜溜的转过身去,装作不认识她,往人多的地方走去,这么多人,不会把她怎么样吧。
她在人群里坐着,心不在焉的听着旁人的奉承,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湛蓝的目光一直这样嘲讽的看着她。
她如芒在背,坐卧不安,她究竟是怎么个意思,要是恨她,该上前找她算账啊,这样盯着她,毛骨悚然啊。
湛新蕊最后还是没有沉得住气,冲到湛蓝面前,把她扯向一边:“湛新蓝,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湛蓝冷笑一声:“听说你一会要演一场被人推下水的戏?”
湛新蕊提高了警惕:“你想怎么样?”她从小就水性一般,湛新蓝不会乘机想要报仇吧。
她突然灵机一动,大声喊道:“湛蓝你说什么?这里面有水鬼?你确定吗?你好好看看是一只水鬼,还是两只?”
她这样一说,周围的人都被引了过来,能看得见水鬼?这种事情这种人只是听说过,还未见过,能通阴阳两界的人究竟长的怎样的三头两臂,他们很想见识一下。
“新蕊,你说她吗?她有阴阳眼?”同组的女知名演员,女二号不但在剧中是个白莲花,就连生活中也是如此。
“是啊,我们是同学,她从小就有,能看到我们不能看到的许多新鲜事物。”
“哇撒。”大家都以一种新奇的目光打量着她,好像她是什么怪物似得,但是谁都不敢靠近她了。
湛蓝失笑,小学初中的时候,她有一双神奇眼睛的事情,全校师生皆知,全是湛新蕊的功劳,只是小学生不太懂阴阳眼的意思,好奇心撑不过三天就消失了,初中生就不一样了,他们叛逆,敏感,充满了求知欲,她记得那时候,这件事传出去之后,每天都有三两个学生来到她班级门口堵她,然后好奇的问各种问题。
“冥界是什么样子的?鬼长什么样子?他们可怕吗?吃人吗?害人吗?”
她一开始还很有耐心解答他们的问题,后来渐渐发现他们拿这个嘲笑她。
于是再有人问的时候,她就会说:“我现在看不到他们的样子,你等到晚上再来问吧。”
那些人就真的晚上来了,湛蓝就用阴森森的恐吓的声音道:“哦,现在看到了,你瞧你背上就扛着一个吸血鬼,她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