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五章 你敢动我一下,我让我哥打得你满地找牙!(1 / 1)

暮色苍茫,弯弯的月牙在天穹半悬着,湖水荡漾,泛起层层的涟漪,倒映在上头的弯月,拖曳出如星子般漂亮抹银光,却显得寂寥又孤独。

港口处泊了只船。

可登船处却守了不少人,腰上挂着阴森森的枪,对着登船的人一个个检查,再对比手中的画像,任何有点相似样貌的人,都会被直接抓起来。

长长的队伍,走走停停。

“站住,抬起头。”

一对年迈的夫妻,老婆子耳聋,扯着大嗓门问:“你说什么——”

盘查的两人顿时感觉脑袋嗡嗡作响,赶忙掏耳朵,夫妻俩人的儿子跑上前,笑嘻嘻塞了不少好东西,解释说他们一家三口要去上海看亲戚,买不到火车票,只能坐船云云。

两人得了好处,自然没多加为难,刚要放人,就听到披星戴月赶来的声音,急哄哄喊着:“收队收队,赶紧跟我回去——”

说是傍晚的时候,周指挥的府上来了一个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周指挥给打了,可把他气得牙痒痒,当场就把人给捉了,一顿狂揍。

人只剩下一口气,遍体鳞伤,却死活不肯交代自己的身份。

周指挥还在派人查。

芰荷感觉手腕一痛,好似被冰凌狠狠刮了一刀。闵珊的指甲深掐在上头,她自己似乎未有任何察觉。

周指挥就是那个要迎娶闵珊为十三姨太的新郎官,婚礼当天,他忙于其他的事务,没有亲自来迎亲。

这也表明了他对闵珊的态度---可有可无。

“周指挥说了,这个家伙既然命那么硬,明天就把他挂在城墙上,让众人看看他的下场!”

手腕上的力道一松,渔帽下的视线带着颤抖的慌乱,隐隐有泪光闪动。芰荷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一把攥住她:“别乱。”

一手扶着她,克制内心的惊慌,从队伍中慢慢往回走。

张苗也没问,任劳任怨拎着行李跟在身后,还煞有其事的补充:“还落了什么东西,我回去取就行了。”

芰荷笑,被他的小聪明感动,接过话茬:“东西放哪里只有我们清楚,你们这些丢三落四的瓜娃子性格,是记不住的......”

说完,还故作幽怨叹了口气:“老头子,看来咱们今天是走不了了。”

寻常家庭的对话,平淡如水,并未引起他人的注意。

离开港口,闵珊的步伐越跑越快。

路灯坏了好几盏,又遇到一个小坡,砂砾在脚边滚过,凌乱了奔跑的步子。前头的微渺浅光像是无尽的苍茫山河,虚虚实实,慌乱了眼球,始终触摸不到半点实物。

一路上,闵珊摔了不知多少次,手掌和膝盖上遍布乌青,细看,还有血丝渗出。可她完全顾不上,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字:跑!

“老子是没给你们肉吃还是没给你们水喝?就这么点力气?”

一道暴戾的怒呵回荡在白色洋楼的上空,灯火通明的庭院,围拢了不少人。

右侧的槐树下,用粗麻绳吊着一个气息奄奄的人,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垂着脑袋,生死未卜。

其中一个人斗胆走到对面,朝着正在啃猪蹄的胖子禀告:“指挥,要不算了?现在特殊时期,还是不要闹出人命的好......”

哐!

油光瓷盘四分五裂,其中一片砸到那人腿上,疼得龇牙咧嘴。

“老子的决定,什么时候轮到外头那些人做主?”

胖子怒目圆瞪,下巴的三层肉叠在一起,不停地抖,一身肥肉在灯光下泛着令人作呕的油腻冷光。

其他人吓得浑身哆嗦,立马点头称‘是’,唯命是从。

“给我往死里打!”

一群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当即气哄哄拎起木棍,朝双臂被吊在树上的男人步步逼近。

“住手!”

闵珊三两下推开遮挡在身前的人,动作迅速挡在男人面前,像个护崽子的老母鸡,“放了他,有什么事冲我来。”

胖子半眯着眼,趿拉着一双拖鞋,脑满肠肥,抖着膀子走过来:“你谁呀?”

一旁的狗腿子躬着肩膀,凑到他耳边,奴颜婢膝:“指挥,她险些成为你的十三姨太。”

“......”

胖子抹了把汗,朝身后的几个人怒吼,“老子是没给你们肉吃还是没给你们水喝?就这么点力气?给我扇!”

又爆了句粗口,浑身汗津津的。

风更大,在耳边呼啸,却依旧汗流浃背。

胖子抓了把冰块在手上,睥睨下视的表情带着满脸的不屑:“要不是看在我爹的情面上,老子怎么可能娶这个臭名远扬的娘们?”

闵珊目光冷冰冰的,啐他一口:“你以为我就很想嫁给你做姨太太?”

“你什么态度?”

胖子像个一点就着的炮仗,手中的冰块捏成碎片,“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弄死你?”

闵珊懒得跟他废话:“放了他,我还你一条命。”

胖子这会儿算是明白了:“你不愿意嫁给我,是因为这个男人?”

冷呵呵笑了两声,双手插在腰上,仿佛抓到了把柄般,得意洋洋挑眉:“你们两个,谁也别想离开!”

气氛变得剑拔弩张,好似下一秒,就会燃起响天彻底的战火。

胖子慢悠悠扬手,满脸油光的脸上汗水如瀑,身前的一排人哗啦啦掏出腰上的枪,凌冽的枪口对准闵珊和树上的男人。

“周扒皮---”

胖子脸上的肥肉一抖,脸色大变,好似被人揪住了什么小辫子,神色匆慌朝四周乱瞄:“谁?给老子出来!”

月光清冽,好似将银盘高高悬挂在天穹上。

月辉轻柔而缥缈,落在芰荷出彩漂亮的面孔上,唯美得好似一幅夜色中的美人出尘图。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就连周扒皮也忍不住温柔了声音:“刚才......是你叫的我?”

能被仙女记住,他也是三生有幸啊。

芰荷双手背在伸手,一一细数他这些年造下的孽:“十岁那年,你为了一根,枉顾人命,险些压死一老一少两个普通百姓。十二岁,你仗着人多势众,肆意欺凌学校的同学。十五岁,你抢占良家的女子,还纵容打手打死了三个人.......”

“停停停,仙女,我也有做好事的,比如前些日子的勒令米铺降低售价,还给乞丐赏银......”

芰荷扫了他一眼,不动声色下套:“那你今天为什么不愿意多多益善?”

“我自然喜欢做好事。”

“那就放了他们。”

“好---”

胖子蹙眉,突然指着芰荷怒吼,“好啊你们,你这是变着法儿玩我呢!”

“周扒皮!”

“我叫周霸霹!霸王的霸,霹雳的霹!”越看越觉得她眼熟,却一时又想不起来,“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芰荷恍若未闻,将主导权抢过来:“我问你,你认识那个男人吗?”

周霸霹耸耸肩:“老子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老子凭什么要认识他?倒是他,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拳......”

说完就捂着被揍得红肿的嘴,目光记恨得狠狠剜了吊在树上的男人一眼。

“这件事,的确是他不对。可万事皆有因果,你知道为什么吗?”

周霸霹气呼呼坐在椅子上,无奈椅子承受不住他的体重,哗啦一声碎了,四仰八叉倒在地上,一群人想笑却不敢笑,憋得满脸通红。

唯独一个人,满脸怒火瞪着周霸霹,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好似下一秒就会将他撕咬成碎片。

“我怎么知道?这厮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不论怎么揍,就是撬不开他的嘴。”说完又扫了闵珊一眼,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不过现在......”

“看样子周指挥心里已经有主意了。”

芰荷云淡风轻偏过视线,将周霸霹的眼色尽收眼底,若有似无带起另外一个话题,“蒋叔叔跟我说,最近街上不太平,要我出门的时候小心些......”

姓蒋?

这个姓氏让周霸霹心头一凛:“你是......”

“我娘亲姓陈。”

五个字,足够顶四分之一的天。

蒋宋孔陈!

这四大家历来交好,此前不论哪一家有什么事,随意吆喝一声,其余三家立马派人来相助。

周霸霹脸上一个抽动,感觉之前落在肉上的拳头,深深捶在骨头缝隙里,痛得碎骨裂肉

不论哪一家,他都惹不起。

霍然间,他恍然大悟:“你是......伏深的女儿,伏芰荷?”

“有问题吗?”

他立马赔笑:“没有没有......”

“那我想保他们的命,你同意吗?”

“芰荷妹妹哪里的话,你想要什么,随便一声,谁敢不办?”

说着立马朝一群跟班怒吼,“还愣着做什么?老子是没给你们吃肉还是没让你们喝水?还不快把人放下来!”

人是救下来了,可彻夜发着高烧,闵珊陪在他身边,寸步不离。芰荷没有过多的追问,把空间留给敢为对方搏命的俩人。

走出门庭,菜园子里有人影晃动的响声,站在栅栏外,双手搭在小木桩上,若无其事问他:“在做什么?”

“种菜。”

借口!

谁会在大半夜,黑灯瞎火的种菜?

料到他心里极其不舒服,需要找些事情来发泄,芰荷也就没说话,单手撑腮,静静发着呆。

来杭州也七八天了,伏白莫说消息,就连一封信也都没有。

在这里呆的时间越长,她的心越是慌乱。深知看样子松鼠精的事情绝非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只是担心他的安危。

并且……

心里总有种抓不到的错觉,就像是被风吹落的树叶,感觉他好像是……故意将她支来杭州……

“我想不明白。”

张苗把手中的小铁铲扔到一旁,撞上了蒿苞菜的根茎,罩在外头的叶子在空中颤了颤,遗落了一地水珠,“为什么总是好人命短,恶人命长?”

愤怒的火焰倘若能从眼眶里蔓延出来,恐怕早已烧毁了方圆百里的田地和村庄。

“如果你因为错过太阳而流泪,那么你也将失去星星。”芰荷把脸埋在手臂上,深吸一口气,“我哥跟我说,他们体内有业障。”

她在恢复记忆的第二天,去看了楚辞姐姐。那日的葡萄花架下,馨香的花瓣开得繁茂而漂亮,阳光落在身上,有生机勃勃的气息。

可那个曾经给过她温暖的姐姐,一动不动的躺在床榻上,携带进来的生气在刹那间烟消云散。

芰荷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背对着张苗:“你想看彩虹吗?”

“啊?”

不是说业障吗?怎么突然转到了这个?

地平线上逐渐跃起第一道朝霞,落在静谧无声的大地上,有水溅上高空。

芰荷手里握着一条胶质的软管,水花四溅,她在水雾朦胧中,笑着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