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十年祭祖(1 / 1)

连成玉说了一些恭贺陆铭伤愈的话之后,就带着三个侍卫走了。临行前,他留下两个老者,说是要保护薛文月。

等客栈里的人都走干净了,薛文月忽然松了口气。

“秦兄弟?爹之前答应我了,说几日之后就是连家十年一次的祭祖典礼,等祭祖完毕,我就可以回凉山成去见师父了,出来这么久,也不知她老人家怎么样了……”

薛文月说着,不知是高兴还是担忧。

陆铭是她唯一的朋友,或者说,是唯一能信任的朋友。自从来了连家,她虽然表面上是大小姐,但其他人对她并不友好。这一次薛青四死的不明不白,她也成了众矢之的。

陆铭忽然问道:“你师父待你如何?”

“……师父待我当然是很好的,怎么了?你干嘛这么问?”

“没什么,既然你师父待你很好,想必不会怪罪你偷跑出来的吧。”

陆铭安慰了一句,想起司奇曾今说的“我为什么要替连成玉的女儿考虑!”,很显然,司奇一方面疼爱薛文月,另一方面也因为她是连成玉的女儿,又隐隐的痛恨她。

薛文月也是一个可怜人。

而陆铭将要做的,就是杀了她爹,把她推向更可悲的深渊。连成玉虽然恶毒,可他毕竟是薛文月唯一的血亲,如今连家形势稳定,如果连成玉真的能照顾薛文月,这对她来说是件大大的好事。

可如果放过连成玉,灵双的仇,又该如何?

陆铭怔怔的看着窗外的景色,陷入了沉思。

到了晚上,陆铭还是没能做出最后的决定,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忽然,屋子的窗户被人推开了,有个人影跳进了屋。他不用看都知道这人是司奇。

司奇摘下头罩,露出苍老的身躯:“如何?连成玉这几日要去哪些地方?咱们什么时候动手?”陆铭皱眉道:“不是让你先按兵不动吗?”司奇道:“我今日来,不是为了杀连成玉,是来带走文月的。”

“此事不急,不能在薛文月面前杀了她爹,否则对她是个很大的打击。”

“文月她该承受的,终究要承受!”

陆铭替薛文月哀叹一声,道:“几日后是连家的祭祖仪式,之后我会安排薛文月返回凉山城,你在半路将她拦住。至于连成玉,我会想办法将他杀了,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司奇皱了皱眉,不过她已经知道陆铭和薛文月的关系了,所以也不觉得意外,只是点了点头:“祭祖那一日,我也会乔装打扮混进去。”陆铭皱眉道:“你去做什么?”司奇道:“自然是去瞧一瞧,看看连成玉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

陆铭不解道:“你什么意思?”

“薛青四死后,已经有不少人在商量把连成玉弄下家主的位置,他们就要在祭祖那天动手,这般热闹,我怎能不去凑一凑?”

司奇说罢,冷笑一声,纵身飞出了窗外。

…………

很快,就到了薛家十年祭祖的时候。

上芸城暗流涌动,在祭祖当天,两帮势力汇集在祠堂门口。早有灵婆备下了纸人、草扎一类的物品,几个脚夫抬着鸡鸭鱼肉,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外。

陆铭进来的时候,是站在连成玉身后的人群里的,他因为和薛文月关系好,所以被安排了一个很近的位置。连成玉宽厚的背影就在眼前,薛文月今日也穿得十分朴素,黑色的上衣,扎着头发,她是不是还回过头来看陆铭,得到了肯定的眼神,她才觉得心安些。

不知道什么时候,薛文月已经离不开陆铭了。

进了大门,薛城和连芸就站在不远处,他们二人露出个阴冷的神色,死死的盯着陆铭。陆铭并不惧怕他二人,只是朝人群里看去,发现今日来得人很多,但并没有找到司奇的身影。

“城玉,你来了?”

人群中走出来一个老者,让开了道路,“你是连家的家主,代为管理家族的事务,今日就由你上第一柱香。”

连成玉拜道:“三长老,遵命!”伸出手,取了三根香点着了。他走上前,跪在祖先牌位前边拜了三拜。

正当此时,有人忽然大喊道:“慢着!”走出来一个身材瘦削的老者,步履沉重,拄着龙头拐杖,被一男一女两个少年搀扶了上来。

“这不是大长老吗?他怎么来了?”

众人都十分惊讶。

连成玉也站起身,不解道:“大长老?”

大长老走进了祠堂,就坐在祭台旁边的太师椅子上,这个位置对一般人来说不仅不能随便坐,甚至碰都不能碰。但大长老坐在这里,合情合理。大长老咳嗽了一声,忽然说道:“我今日来此,是要问成玉几个问题。”

执掌祭祀典礼的三长老不解道:“什么事这么重要,需要在祭奠上来说?”

“今儿我来这里,是为了薛家老四之死。他薛家当年虽然战败了,但我们有过协议,既然投奔了连家,就是一家人,不分彼此!但有人为了私利,暗算偷袭,杀了薛家老四,令人齿冷!”

大长老环顾四周,厉声呵斥道:“城玉!你来说说,到底是谁下的毒手?”

众人都超连成玉看了过去。

连成玉皱眉道:“大长老,你这么说,是在怀疑我了?”

薛城站在人群里,哼了一声:“不是你还有谁?你之前带人去离合城,打伤了薛家七长老,这件事大家都知道,如今四长老忽然被人偷袭杀死,定是你所为!”

连成玉并不理会薛城的叫唤,只是供着手,朝四下里作了一回揖,他朗声道:“薛家七长老心胸狭窄,对我女儿这么一个小辈痛下杀手,若非老天眷顾,差点让我痛失爱女!我连成玉身为人父,不教训教训他,又岂能算得上一个男人?”

斜过眼,气势暴涨,语气也变得深沉:“自我当上家主之位,打通南北官道,水路奔走一百余里,积来无数达官贵人,你们还有何不满?还是说,我对不起连家?今日为了莫须有的罪名,竟然在祖宗祠堂之上捣乱,成何体统?”

大长老一拍桌子,怒道:“你在说谁胡闹?哼!你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

“城玉不敢!大长老息怒……但今日的指控,无凭无据,实在难以让人信服!”

薛城说道:“谁都知道薛四长老与你不和,不是你下的手,还能是谁?”连芸也说道:“上芸城有能力杀薛四长老的,也只有你了,你说不是你动的手,问问在座的,哪一个肯信?”

连成玉怒道:“两个小辈,信口开河!谁给你们的胆子?”

一声大喝,吓得连芸闭上了嘴巴。

大长老也说道:“薛四长老一死,你连成玉就算是清白的,也在风口浪尖上,恐怕摘不干净!我作为连家执掌门户的大长老,有权将你废去家主之位!”

连成玉大惊道:“大长老,你!”

“此时无须再异!”

薛文月站在人群里,忽然急了。要回家族的是她;惹来薛家七长老追杀的也是她;而薛青四的死更是由她引起的,若不是要擂台比武,薛青四又怎么会忽然被人偷袭杀死?她如今见到父亲被人责难,心中焦急,大声道:“别为难我爹,他所作的一起都是为了我!”

人群中,立刻有人抓住了薛文月话里的漏洞,说道:“嘿!一切都是为了你?照你这么说,你爹是为了你才杀了薛青四,是也不是?”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薛文月哪里辨得过这些人,急的满脸通红。

“休要狡辩!明明自己招了,还要再说什么!”

“果真是父女一路人,她娘就下毒害死了连笔时,这等祸害还留着作甚?”

众人七嘴八舌的数落起来。

薛文月都快急哭了。

陆铭看得着急,打算把薛文月拉下来,她还是太年轻了,跑出来乱说话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糕。他走了两步,挤进了人群,忽然瞧见大长老的座椅下边探出来一只布满了鱼鳞的手掌,这手掌十分纤细,就像是白骨一般。

他顿时大惊,这分明是当初藏在薛青四床底下的怪人。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铭再也顾不得其他,喊道:“椅子下有人!”

众人齐齐一愣,没有朝椅子底下看去,反而朝陆铭看了过来。那躲在椅子下的怪人忽然飞出来,手掌成刀,直直的砍向连城玉。连城玉反应也快,双掌齐推,打在那怪人的掌心。祠堂里发出一声爆响,气浪狂冲,将众人都震退了三步。大长老垂垂老矣,被震晕了过去。

连城玉一掌拍出,退后三步,再看掌心已经有了一层黑气。他大声道:“有刺客!”

那怪人退后三步,一脚点在横梁上,倒挂上去,三掌连劈下来。每一掌都重若千斤,把两个冲上来帮忙的侍卫打断了长刀。连城玉离得近,忽的一掌飞扑上去,谁知那怪人早有准备,也不看身后,一拳倒砸下来,正中连成玉的心口。

连成玉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薛文月惊呼一声,抢上前喊道:“爹……”

那怪人以手作刀,直插薛文月的心脏,下手狠辣,绝不留情。陆铭从旁飞出来,单手下摆,截断了那怪人的掌力。此时连家的诸位长老才反应过来,但众人都没带兵器,只是用拳脚上去攻击。可惜那怪人刀枪不入,更不怕拳头的劲力,不管众人怎么乱拳相交,也不济于事。

陆铭双目一沉,呵道:“都让开!”

飞身上去,双掌叠浪而起,用当初连红的灵蛇手与那怪人对打了起来。那怪人虽然力气大,但每次出招都被陆铭截断了力气,发力不到一半就被挡开了力道。那怪人侧开两步,忽然从腰间拔出长剑,剑尖点地,侧步横扫,遥遥一指尖了过来。

剑尖乱闪,竟然飞出一道剑气,刺啦一声斩断了地板。

陆铭大惊失色,知道剑气无坚不摧,他曾在幻境中用铁剑去挡,但铁剑直接就被斩断了。此时见剑气来袭,只能躲开,谁知背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原来薛文月就在他身后。

那剑气朝薛文月飞去了。

陆铭人在半空,无处借力,根本救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