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以命作保!(1 / 1)

望着眼前这一幕,严少文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在他看来,这些将士因为被放弃的仇恨,云帅因为被冤枉的愤怒,导致此地,已经变成了——孤军!

没错,就是孤军!

前有强敌,后无援军,粮草困顿,坚守孤城!

他熟读经史,知道历史上发生过无数类似之事,却无不以“慷慨悲歌”的结果而结束。

如此孤军,最后除了战之一兵一卒,向整座帝京,向赵国,以至于向大夏天下证明他们来过之外,毫无用处!

现在大军一腔高歌:帝京姓云!

除了大不敬之外,他却看到了决绝愤恨的悲怆!

“云将军!何必……何必?只要我回京,就一定能筹到粮草,只要我将您收服帝京的消息告诉陛下,甚至告诉殿下,何愁帝京不能复得?”

此刻。

严少文几乎是乞求着说道。

而云彻则恍然未觉,只是默然的看着眼前一切,严少文还想继续劝,但被身旁的将士用带着杀意的眼神警告后,只能不再多言。但虽然如此,他却脚步不离,一直站在云彻左把,似乎在等着他回心转意。

“报!将军……熊赫将军醒了。”

恰在这时,有士卒前来汇报,云彻听闻急忙朝着城楼之下走去。而严少文听到后,只是愣了片刻便立刻想起,这位应该就是另一位三品强者。

听说此人与云彻将军一?从军,早前一直是其副将,大半年前攻破南静郡时,也突破三品!

两位三品强者,是如何攻破有霸刀郝连昌武坐镇,足足三位顶尖三品强者的帝京?

这一点他无从知晓,但想来,那战场一定极其惨烈。

严少文紧紧跟着云彻,一直到距离城墙不远的一座硕大宅院内时,才停住脚步。

忠武侯府!

只是看到这几个字,本能的严少文忽然从心底里涌出一股厌恶。十八年前帝京城池破时,他还是一个少年,但也见过了当时被供在高位的江湖三品徐墨,突然倒戈背叛,下毒让己方数位三品失去战斗力,然后割下头颅去敌军邀功!

而拓跋皇族攻破帝京后,竟然以“忠武”二字,为徐墨加封侯爵!

不知是真的认为其忠武拓跋,还是在讽刺!

但对赵国,乃至大夏?盟四国来说,此人不仅通敌叛国,还玷污了忠武二字。

甚至因此,上了《必杀榜》!

而十八年过去,云彻率领的大军终于收复帝京,终将那忠武侯徐墨,逼得如丧家之犬,逃离远去!

他心中一阵激荡。

而云彻却没心思理会,来到宅院内后,他只是看了看四周。这座府邸很大,有四?多位士卒在此地疗伤。

除了军中医者之外,甚至还有一些火炉,正在熊熊燃烧。而火炉之中,一柄柄铁刀烧的通红!

身后的严少文见此,刚开始诧异无比,还以为在这个时候,大军依旧在铸造兵器。

但很快,他就愣在原地,只见那些军中医者,在看到那些铁刀被烧红后,竟然很快将其拿起,然后来到一个伤口溃烂的将士处。不由分说,直接烙下!

“滋”

“啊!”

一阵阵白气,混合著被烧焦的血肉味道弥漫在雨幕之中,严少文看到这里,再也没办法掩住心中惊骇,他彻底愣在原地!

哪怕是在路途中,已经见过不少凄惨至极的战争模样,但亲眼看到这些打破帝京的功臣竟然这样疗伤,他还是压抑不住惊骇,心中更有些凄楚!

“没有止血的伤药吗?何须如此……”他呢喃询问,然而很快就有一个士卒不耐烦道:“早他妈用完了,没事,能暂时活着就不错了。”

一边说著,他又从身后士卒一直端著的盘子里,取出一只碗,碗中,依稀可见一些掺杂着砂砾的米粥,细细看去,还有一些肉丝。

“等她醒了,喝了这一碗肉粥!”

一边说著,他放下后就离去,转而去第二个伤卒那里,再度放下一碗。

“这…这…就吃这些?”

严少文有些皱纹的瞳孔里,蕴藏着些许血丝与泪水,来的时候,他才与京城中的好友,在上好的酒楼里吃过了一顿,算是为他饯行。

普通的大鱼大肉都没有资格上那个桌子,不是从冻湖提出来的冰鲜,就是以凶兽肉喂养的野珍,食用后可持续不断地补充气血,避免路途劳累!

然而……

此刻他看到这里,却只觉得一阵愧疚。

更有无法去描述,只觉得从心湖内升起的激荡情绪……或者说,从此次一路而来,路途中看到的那些悲惨景象后,就一直在压抑的情绪,它疯狂的在积蓄,在酝酿……以至于自己怎么压都压不下。

哪怕是用方才一直劝说云彻,奸臣作祟的理由!

现在,也似乎无法说服自己。

因为他知道,临安之地,他食用的那些所谓珍馐,与那些五姓望族,与得宠的权官,与那位赵皇……根本就是云泥之别!

赵国是有粮草的!

十八年来,养精蓄锐,为的就是这一刻,又怎么没有粮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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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此次云彻一路而来,收复的南静等四郡,严苛法令之下,也足以凑足粮草!

可是……

为什么?

他的问题没有人回答,云彻在来到熊赫跟前时,后者的确已经苏醒,但气血极其微弱,且云彻仔细探查下,发现那“禁术”之后。或许是气血太过狂暴,导致全身经脉混乱、爆裂,更有的地方气血拥堵,似乎还有狂乱的可能,哪怕是云彻也没办法去恢复!

这种情形,跟云彻曾查到的“楚国贵族熊氏”的禁忌一模一样。

虽然能短暂的大幅增加战力,但以血为引,但却是以消耗自己寿命和潜力为代价!

使用的时间越长,后遗症也就越大。

现在的熊赫,说是手无缚鸡之力都是在夸奖……

“云帅……云帅……”

就在这时,熊赫奋力挣扎。云彻连忙上前,却见后者伸出手掌,云彻疑惑,但还是伸出手。下一刻,一道血色的简易纹路便出现在手心。

云彻惊诧,此纹路虽然看起来简易,但细心观察,却只觉得繁复奥妙。

云彻正想细心探究,却见这纹路突兀消失。

云彻疑惑,却见熊赫却摇了摇头,“云帅若……若有可能去楚国,会……会有用!”

云彻蹙眉,说实话,在军中十一年,他见过太多的生死离别。

此刻虽不忍,但也没有太多情绪,或者说他早已经漠然。更不要说在帝京这个朝不保夕的地方。

“你自己回!还死不了。”

“呵……”熊赫想笑,但却因为太过疼痛龇牙道:“帝京打下了,但…但守不住的,只有将军……只有云彻你才能走!”

“吾等…吾等就在这里,我……我和爹娘一起。”

云彻起身,背过身去,似有叹息传出,但很快就化作坚定。

“本帅从不骗人!能守就是能守!”

“好好养伤!”

说完,他径直离开,正?对上跟着他,也同样显得情绪激荡的严少文。

后者并未多言。

只是一路跟着云彻继续前行,这一次,他看到了帝京城内很多的景象。

看到了饿的难忍,不吃战马肉,却只是喝着已经熬得清汤寡水的汤……

看到了云彻路过时,一个个脊梁刚直,屹立在这乌云密布、狂风暴雨下的将士。

更看到了帝京城内的?姓,有老妪拄著拐,瘦的空洞而死寂的双眼,看着这座进入帝京,说著和他们相同口音,秋毫无犯的一众士卒。

有孩童趴在门槛上,似乎发现了生长在土地表面的一层层青苔,他用力的刮,然后连带着土,一同吃进肚里。

他看到了荒芜的干枯草木,看到了荒废的破碎宅院,看到了不属于曾经繁华帝京的一幕一幕……

“将军!”

终于……

严少文再也忍不住了,四十多岁的他,双眼猩红,态度坚定,但声音却凄然的响彻而起!

“请将军给我一匹快马,要最快的马!”

“二十日……不!十日!将军曾经在军中定下十日攻下帝京的十日!”

“十日时间,我赵国御史严少文,定会带着粮草前来!”

“为的不是让将军回京,为的不是让将军向陛下认错,更不是让将军将帝京交给赵国……”

此时此刻,严少文的声音,字字泣血,更显铿锵有力!

“为的是守城!”

“为的是让他们……他们……”严少文指著那些士卒,帝京的?姓,还有整座如同废墟似的帝京!

“为的是让昔日的帝京……重现!”

云彻前行的脚步一顿。

漫天的乌云之下,雨幕顺着他的身躯朝着两侧划过,似乎连天雨也在为他让路……

然而他没有欣喜,也没有期望。

只是微微转头,露出一双疲惫而又漠然的视线。

嗓音清冽。

“你会失望的!”

“十日之内,若不是粮草!”严少文抬头,望着这个最为年轻的赵国将军,是几?上千年,赵国可能从未出现,以后也不会出现的青年俊杰!

只有坚决……

“便是严某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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