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又有什么资格像犯人一样囚禁爸爸?又有什么资格不让我见他?”
终究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触犯他的话。
按道理,挑战沈言伦的结果,就算不是烽火连天,也会狼烟四起。可破天荒,他只是静静地瞅了她一眼,然后点上一支烟,上楼去了。
走动时,红色的烟光燃烧得格外明亮。
她不懂沈言伦在想什么,似乎从来也不愿意去懂。这好像成了一种定律,也像一种魔咒。
随沈言伦上楼,心里百般不愿。
卧室与客厅的格调相呼应,都是黑白冷色调。
每一次她走进这间屋子,身体的温度就像被空间掏空,只剩下冷冷清清的一片,到底她还是被排斥的。
沈言伦坐在那里,手心笼着打火机上方的火焰,新的一根烟在指缝间没有点燃的痕迹。
她的心如火焰一般,上下跳动不定。
夜晚非常安静,轻微的脚步声都显得格外响亮。
沈言伦没有侧头,照旧看着原来的方向,“陈心然,你怨不得别人,所有的起因只因你有陈杰那样的父亲。”
不知道是夜风太冷,还是因为沈言伦的一句话,令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似乎从来没有剖析过,沈言伦恨爸爸的源头,仿佛这样的恨因为久了,所以不再追根溯源。
“你既然这么恨爸爸,当初为什么还要救他?”
打火机的盖子合拢,发出清脆的声音。火焰是熄灭,可她火还在心里静静燃烧。
沈言伦站起来,带着永远的冷峻,“你不觉得让一个人生不如死,远比让他无痛苦地死去,来得痛快吗?”
她想起了活鱼被宰杀的画面,活生生的鱼被一刀一刀地切片,痛又叫不出声,不也是生不如死。
只是鱼的记忆只有七秒,七秒过后,这种痛便会忘记。而她,越痛记忆只会越深越长久。
“你到底是怎样一个人?非得看到别人不好过,你才开心吗?爸爸都成那样了,有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难道还不能解你的恨吗?”
沈言伦嘴角轻微往下一撇,弧度虽小,却足以说明她的天真。
“别说他一辈子醒不来,即使把他活扒了也未必能解我恨。”
“你为什么这么恨他?”明明穿着羽绒服,可还是觉得冷。
“你但凡关心我一点,你都会找到答案。”
四目对视。
房间安静下来。
在近似静止的画面里,她好像看到,沈言伦的眉宇间散发出寂寞的讯息。
但很快地,她就否认了这个想法。
一头凶猛的狮子,怎么可能在弱小的动物面前显出寂寞?
“无论爸爸是因为什么得罪你,我替他跟你道歉,只求你能对他好点。”
又一次换来了他的沉默。
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把他的沉默当作没有发生过。
“爸爸的为人一向很好,他不可能……”
这次,没等她说完,沈言伦嘴角出现了冷笑。
“为人很好?等你知道他的事,再做评论吧。”
“爸爸做事一向光明磊落,我不相信他会做出任何伤害别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