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惊扰了渐行渐亮的夜,天色由冷冽深邃的黑暗一点一点地化为鲜亮的橙色。
沈言伦揉了揉酸涩惺忪的双眼,伸手朝床的一边轻轻探过去,触摸到的是一片柔滑的被单,伴着些许的凉意。
起这么早?
沈言伦心中暗忖。
倏地,他从床上起来,步子有些轻飘,走路微晃,估计是这些天没有睡好造成的。
厨房里的琉璃台旁有一个纤细忙碌的背影,系着黑色的围裙。陈心然解开砂锅上的盖子,白雾升腾,空中漫着淡淡的水汽。
“啊”的一声,锅盖翻倒在琉璃台上,一角被砸掉小小一块。
顿时,陈心然的眉头紧促,手上的疼痛一寸一寸侵蚀着她,额头上的微汗明显可见地渗出。
沈言伦脸色骤变,焦灼地到陈心然身边,抓住她的手腕粗略看了一眼,将她带到洗手台前,水龙头拧到最大。
冰凉的水触到炙热的皮肤,疼感瞬时减退不少。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嘴上虽是责备,内心却纠在一起。
那眼神,有一种温热在陈心然心里婆娑着。
“我没事,不痛了。”陈心然把手收回的瞬间,被男人的力道擒住。
“别动。”发红的手拿到沈言伦的嘴边,轻轻吹拂着,一丝丝温和的气息拂过陈心然的肌肤。
在这样的冷呼里,疼痛的感觉不再做主导,空气里全是一片温柔。
“谁让你做早饭?”说得无温无存,字里行间并感受不到半点凶狠之意。
尽管知道沈言伦别无他意,陈心然还是有些胆怯,说话的声音极小,像只蚊子的嗡嗡声,“我看你这些天为了春季联展合同的事,几乎没怎么睡觉,近几天你都是睡不好,吃不下,这样下去,你的身体肯定吃不消,所以我就想煮点粥,让你早上起来可以吃。”
沈言伦把耳朵凑过去些,勉强听清楚她的话。
他的唇畔弧度弯曲,满满的笑从眼里荡出,他抬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颚,慢慢往上抬。
下一刻,两人的目光交汇。
“你关心我。”沈言伦的声音里有着明显可见地高兴。
顿了一会,陈心然微微摇头,用行动告诉沈言伦,她没有。
沈言伦自然不会买账,他眉骨上挑,像是在笑,“你就是关心我。”
语气十分肯定。
被人看穿,不敢再直视,略微低头时,鬓角细碎的发丝向下散落。
在这时,下颚的温度离开,男人熟悉的味道也消散,陈心然望着空空的门,一时不知道他去哪里。
几秒后,转头,思绪焦点又集中在早饭上。
砂锅里的粥不停地冒着白色泡泡,她拿起勺子搅拌,习惯性用右手,一不小心碰到伤患处,疼得“吱”了声。
沈言伦进来时,看到她又离“危险地”那么近,暗下脸,声音里带着命令,“过来。”
寻声回头,看见他眉眼低沉,心里一紧,片刻不敢耽误。
沈言伦的视线在她脸上过了一遍,“伸手。”
他将白皙的手握在手里,涂上烫伤药膏,凉凉的药膏在指间摩挲。一会后,警告的声音发出,“以后不许做饭。”
陈心然顺从地应声,“哦。”
沈言伦的目光转至她的脸上,睨了眼,还是不放心,“也不许接近琉璃台。”
陈心然知道沈言伦是关心她,脸色有些许红了,她点头,算是回应,“那粥……”
拧上药膏盖,沈言伦淡淡地回答,“早饭我不吃了,我约了伊思尔公司的尹总重签合同。”
听到这话,陈心然蹙眉,又慢慢舒缓开,“你是说伊思尔公司同意签合同啦?”
沈言伦感觉他在面对一个傻子,连字面上的意思都不理解,他懒得回,长腿迈出门。
身后的陈心然急忙追上他,“签合同也不能不吃饭,粥已经煮好了,你等我一下,我把粥打包,等下带到路上吃。”
沈言伦忽地停下脚步,身后的人不偏不倚地撞上这堵肉墙。
沈言伦挑眉看她,傻瓜这个词送给她,半点不差,“我开车,哪有手喝粥?”
“我和你一起去。”陈心然的手浮在额头上,看向他。
“你去干嘛?”
陈心然的眼里生出哀求之意,“合同的丢失我也有责任,我看着你把合同重新签约,我心里才踏实,你就让我好不好?”
沈言伦看着她双手合十,一脸的可怜样,嘴角不露痕迹地有了弧度。
他没有吭声,陈心然就当他默认。麻利地把粥装进密封盒里,跟着沈言伦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