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的宴席上,南荣婳喝了数杯仙酿,如今醉得不知今夕何夕,只觉得有一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将她紧紧环抱着,不知过了多久,小心地把她放到了一个柔软的床榻上。
南荣婳不知为何,明明不知此人是谁,却心中踏实得很,于是放心地继续睡了。
“姐姐!南荣姐姐!”
可不一会儿,耳边却响起一个女子焦急的呼唤声。
南荣婳不耐烦地皱皱眉,想要翻个身继续睡,可这一翻身却忽觉身下一空,她猛然惊醒,一下睁开了眼!
南荣婳双脚踏踏实实踩在了地面上,而眼前的一切让她瞬间警醒起来。
只见夜色正浓,月华洒在一处清雅别致的宅院中。
院子里芍药、牡丹等各色花草开得正艳,但因著庭院布置精巧,看上去没有一丝俗气。
她此刻便站在这院中,看着一名双十年华的女子正盘腿席地而坐,紧闭着眼,双手交叠于身前,口中念念有词,看样子十分焦急。
女子身前的地上正点着一根香,如今香已燃了大半,夜风一吹,香火明暗间燃得更快了。
南荣婳面色沉静,方才还上头的醉意如今散了大半。
她上下打量了院中的女子一眼,发现这女子并非鬼怪,但不知为何给南荣婳的感觉却十分怪异。
她方才明明在睡梦之中,为何下一刻突然到了此处…
南荣婳垂了垂眉眼,她的目光望向身侧一株开得正盛的不知名的花,花的茎秆上生著尖锐的短刺。
南荣婳眸色冷静,下一刻却是伸出手指直直按上了那花茎上的刺。
瞬间,她的手指上,一颗血色珠子便冒了出来,可是…
她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疼。
所以这里是幻境,亦或是…梦。
南荣婳心中有了数,这才抬步缓缓朝院中那拧著眉头的女子走过去。
待走近了,便听那女子口中念念有词道:
“魂入梦兮,魂归来…”
南荣婳挑了挑眉,招魂?
这女子倒是胆子大,也不知大半夜招的谁的魂,万一一个弄不好,招了个厉鬼来,那恐会遭了殃。
南荣婳轻轻在她身前蹲下,那女子正紧紧闭着眼念得认真呢,丝毫没有察觉南荣婳的出现。
“你是谁?”
南荣婳冷不?开口,女子惊得大叫一声,退出去三步远,摔坐在了地上。
可待她看清与眼前之人,神色瞬间从惊恐变作了惊喜。
“南荣姐姐!是…真是南荣姐姐!
你…你终于肯入我的梦了!”
女子葡萄一样的眼睛正注视著南荣婳,神色激动,眼中竟还凝了泪水。
她慌忙凑到南荣婳跟前,就要伸手去环抱南荣婳的腰。
可下一刻,待她的手快要触碰到南荣婳时,一股阴寒之气毫不怜惜地刺入她的双手,即便是在梦中,女子也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南荣婳,低声问道:
“南荣姐姐,你…你不认得我了?”
南荣婳看着女子的双眼,觉得甚是熟悉,可眼前这女子约有二十岁,任南荣婳如何琢磨也没想起她何时认识了这么一个女子。
南荣婳缓缓起了身,她面上看起来寻常,可脑中却是思绪翻飞。
她明明一路从族地入京,刚帮林府寻到了命案的真相,正要出门在京中寻个落脚的地儿,可林府的大门一出,她却眼前一黑,人事不知了。
再次醒来,便是到了天界。
一名乌发银衣、肤白胜雪的男子正冲着她,笑得十分…便宜。
还口口声声唤她‘婳儿’。
这男子便是堂堂天界的帝王,仓吾。
当时他是如此说的——
“红莲业火本就该生长于我天界,在此生活对婳儿养伤也是极好的。
至于容风…他已没了记忆,不过婳儿莫要伤怀,恰好你也没了心,没了情,就当从前只是凡间一梦吧,对于万万年的寿数来说,那几个月不过弹指一挥间。
你就放心在天界待着,有我罩着你,定让你日日欢愉!”
他神色诚挚,可此番种种,倒叫南荣婳心中生疑,再加上她的灯笼也不见了…
眼前的女子见南荣婳神情冷漠,“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南荣姐姐,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我…我是双喜啊!”
“双…喜…”南荣婳低声重复道。
脑中似有什么要呼之欲出,可却如盖了一层黑色的布一般,如何都想不起来。
“如今,是何年?”
南荣婳神色肃然道。
双喜忙抹了抹眼泪,急忙回道:
“今年是庆历三十九年!南荣姐姐,你已…已走了十年了!”
此话一出,南荣婳忽觉头脑都发凉起来。
她从族地入京时,正是庆历二十九年。
十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对了!”眼前名叫双喜的女子忽地想起什么,急忙从腰间拿出一只小木匣子。
将匣子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颗拇指大小的透明珠子。
女子将珠子递到南荣婳跟前,说道:
“这珠子里面有姐姐留下的梦境,你若想要入梦,只需…”
双喜话未说完,地上的香已然燃烬。
南荣婳一瞬间堕入黑暗当中,最后一刻只觉手心中微凉。
是那颗珠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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