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空气中弥漫着烤炉里的浓郁奶香味。
晗星亲密无间地挽著弈辰。
她时不时抬头，看向弈辰下颌分明的轮廓，那眼神里盛着快要满溢而出的喜悦。
弈辰感受到她的灼灼注视，眼睫微垂，带着笑意地问道。
“还满意这次的旅行吗？”
晗星几乎没有思考，狠狠点头。
“非常满意！只要和你在一起，就算走到天涯海角，我也觉得是最浪漫的风景。”
弈辰修长的指节悄然蜷起，轻巧地刮了下她小巧的鼻梁。
他宠溺地戏谑说道。
“你这张小嘴，现在都这么会哄人了。”
“哎呀，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是肺腑之言！”她急切地分辩，声调也不自觉提高。
“好~好~，我当然知道了。”弈辰随口应付。
“你说的每句话都是出自真心地，我相信你。”
虽然态度温和，但明显就是在哄她。
晗星的心猛地沉了一下。
难道她捧出的这颗真心，在他看来，竟不过是为哄他的小心思而已？
一股难以名状的窒闷感，像铅块般压在胸口，连呼吸都变得滞涩起来。
她紧闭嘴巴，手臂从他臂弯挣脱。
闷头只顾往前走去。
她的真心，就这样配不上他的认真对待吗？
弈辰望着她陡然绷直的背影，眼底划过始料未及的错愕。
随即，他也赶紧跟上。
看着她那紧抿唇瓣、写满愠怒的小脸，弈辰小心翼翼地喊她。
“小星……”
然而晗星只顾埋头走路，双肩微耸，完全不理会他。
弈辰眉头微蹙，眼底闪过惊慌，对眼前僵局显出有些不知所措。
最终再也无法忍受她的忽视。
他紧走几步，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放开！”晗星生气地转身，嗓音尖锐。
“别闹了。”弈辰刻意放软声调，想要安慰她，“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听话，别走这么快，这边路面不平。”
晗星却剧烈挣扎，手腕在他掌心执拗地扭动，“不用你管！”
她双眸圆瞪，气呼呼地瞪着弈辰，脸颊因情绪激动而染上绯红。
弈辰注视着她生气又动人的模样，心头一时五味翻腾，还有些怜惜。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紧接着，他双臂一展，将她整个人圈在了自己怀中。
再次温柔地道歉：“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随口应付你，惹你不高兴，不生气了，嗯？”
晗星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箍住，下意识地在他胸前挣扎了两下。
却只换来更紧密的环绕，他胸膛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
她索性不动了，将脸深深埋进他带着松木香气的温暖胸膛里。
声音闷闷地，隔着衣料传出来：“你根本就不相信我……”
“我怎么可能不信你？”弈辰的手掌，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安抚着她的不安。
“你口中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对我来说都视若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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晗星眷恋地在他胸膛蹭了蹭，声音依旧闷闷的，隔着衣料追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弈辰语气郑重，“我可以对天发誓，以后再也不会惹你生气。”
晗星这才略略抬头，但面庞上余怒未消。
“哼！鬼才信！你这话呀，听着倒像街边卖的糖稀，甜是甜……但忒腻人！”
话没说完，她的粉腮又不争气地鼓成了包子。
随后，她霍然扭头。挣脱了他的禁锢。
再度甩开步子，赌气前行。
看着她那带着薄怒、气鼓鼓的脸颊，弈辰心头竟有些痒，想伸手去捏捏那不服气的脸颊。
可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只是唇角勾起无奈的笑意。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著，始终保持一步的距离。
刚走了没几步，晗星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位老先生摔倒在地。
手边的牛皮纸袋落在地上，袋口敞开，几根金黄的长棍面包骨碌碌滚了出来，散落在路上。
她几乎是跑着上前，动作比思绪更快，伸手就想去搀扶那位老先生。
“老爷爷，您还好吗？有没有摔到哪里？”她急切地问，语速很快。
老先生一只手紧紧按著自己的腰侧，面露痛苦之色，挣扎着想要起身，嘴里咕哝著一长串她完全听不懂的法语。
晗星有些发懵。
老先生挣扎着想撑起身体，动作却透著无力，脸上的痛色表明这一跤，摔得着实不轻。
弈辰亦也赶紧上前帮忙，法语脱口而出，流利宛若母语，带着不加掩饰的关切：“Monsieur, ?a va?” （先生，您还好吗？）
老人摇头，脸上的痛楚难掩，手指颤巍巍指向后腰。
弈辰见此情形，毫不迟疑地单膝点地，俯身细查。
老人的法语带着痛楚引发的微颤：“Merci, jeune homme. Je suis tombé, je me suis fait un peu mal au dos.” （谢谢你，年轻人。我摔倒了，背部受了点伤。）
一番检查，结合老人的反应，弈辰放下心来——骨头应该没有大碍。
“Monsieur, essayez de vous lever, s'il vous pla?t?” （先生，请您试着站起来好吗？）他续用法语询问。
老人仅是稍微挪动，便疼得倒抽冷气，嘶声脱口：“A?e, ?a fait mal!” （哎哟，好疼！）
晗星见状，也连忙蹲下来，轻轻扶住老先生另一边的胳膊，脱口便是中文：“爷爷！您怎么样？站得起来吗？”
就在此刻，老先生才捕捉到晗星那清晰无误的中文吐字，眼神中忽然出现错愕。
老人侧过脸来。
用奇怪的音调说了中文：“谢谢……谢谢你们……”
晗星扶著老人胳膊的手骤然绷紧。
弈辰望过来的目光，同样写满了难以置信。
周遭的空气瞬间凝固。
“爷爷，您中文说得真好！”晗星最先回神，声音里的讶异藏也藏不住。
老人闻言，嘴角吃力地牵起一丝弧度。
“过奖，过奖了，”他气息不稳，“只是学了一点皮毛，生疏多年了，不值一提……”
两合力之下，终于将老人扶著站了起来，勉强站定后，老人的眉头仍然仍然紧锁。
他们更加小心地搀扶着他，缓步挪至路旁的长椅安顿下来。
晗星蹲下，仔细掸掉老人深色外套上沾染的尘土，指腹滑过布料那略显粗粝的质感。
弈辰也蹲下身子，关切地问：“老先生，你住在哪里？需要我们送您回去吗？”
老人一听，连忙摆手。
“不必，不必麻烦两位……”他喘息著，声音沉了下去，“我歇歇就好……缓过这口气……就没事了……”
他的视线飘忽，投向街道深处某个遥远的点，眼神里是化不开的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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