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黎簇,被吴邪强迫着进入了那片绝望的沙漠,后来的他,人生好像就再也没有别的念想。
他考上清大,成为了道上赫赫有名的黎七爷,可他的心性再也回不到从前,他发现曾经只是看一眼就喜欢的姑娘,在他心中再掀不起任何波澜。
他不再是当初那个被一群小混混压在地上拍脑袋而无力反抗的高中生,吴邪毁了他,却也成就了他。
对于吴邪,他无能为力,因为他无法左右人心。
张起灵也确实很好,看到张起灵的那一刻,黎簇就知道,自己只能成为备选。
准确来说,张起灵与他,根本不在同一水平线上。
张起灵永远是吴邪心中的首选。
黎簇只是有些不甘心罢了。
不甘心被丢下,不甘心成为备选,不甘心成为那个被丢下的人。
在未来,他牵挂的无非只有两个人。
傻乎乎的苏万,讲义气的杨好。
从古潼京出来,物是人非。
杨好的奶奶没了,曾经那个混混杨好也随着杨奶奶的逝去被他埋葬在回忆里。
杨好跟着霍道夫,成熟的很快,也生疏的很快。
黎簇曾经以为三个人或许就分道扬镳了,可是没有,苏万那个小傻子给杨好哄回来了。
有杨好看着苏万,黎簇没什么不放心的。
至于其他人,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吴邪、王胖子、黑瞎子、解雨臣……这些参与古潼京计划的人,没有一个无辜。
他回去也不过是惹人笑话罢了。
道上的人,谁不知道他黎七爷和吴家小三爷有过节?
黎簇心里寻思著,留在民国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在这里,有很多人关心他。
陌生的时代,混乱的治安,不值钱的人命,还有生活在泥沼中的人民,黎簇也曾经彷徨过,可是后来,在陈皮日复日一日的精心照顾中日渐消弭。
在这个混乱不堪的时代里,有人替他遮风挡雨。
虽然这个人是后来人们口中人人畏惧的四阿公……
“黎簇,你在想什么?”
陈皮的注意力一直在黎簇身上。
从黎簇从齐淮生家出来,他就发现黎簇的心不在焉。
别看人还在安静的走着,可若不是他拉着,怕是不知撞了多少回桌角了。
黎簇从久违的思绪中回转。
他抬头,目光触及到陈皮眼底隐约可见的担忧后,他坦然的摇了摇头:“没想什么。”
像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让陈皮知道了。
陈皮望着黎簇的眼睛,一片坦然,看不出别的情绪。
他垂下眼睑,不动声色的打听:“秋姨为什么找你,她身体怎么样?”
“还有齐铁嘴,齐淮生那老头子最近给他安排了不少课业,你少去打扰他。”
他总觉得,秋浮儿找黎簇不是普通的谈话。
“闲聊几句罢了。”黎簇往前走,敷衍了一句,一概不提之前秋浮儿要他离开陈皮,离开长沙去别处生活的事情。
人不肯说,陈皮没办法。
只是心头却不大好受。
随着黎簇长大,他和黎簇也越来越生分了。
不过陈皮不在乎,他只要黎簇好好长大就好。
至于红府的地下生意,陈皮没打算让黎簇接手。
手上染血的事情,他自己来就行了。
听师父说,土里的玩意儿碰多了,容易遭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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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陈皮不怕报应。
二月红和丫头被张启山和解老爷请去做客,黎簇年纪小,陈皮盘口还有生意要谈,二月红就没有带着他俩。
二月红离开前,嘱咐陈皮照顾好黎簇。
陈皮又是个粗枝大叶的,索性就是直接带着黎簇去了他管辖的盘口。
这是黎簇第一次踏足陈皮的盘口。
到了地方抬眼一看,吼!
真够简陋的。
陋室都没陈皮陋!
陈皮的盘口就建立在长沙外城和内城的交界处,入目的首先是两扇岌岌可危将掉不掉的大门,踏过门槛,进入院中,是一张不大的方桌,方桌四面各自摆着一张木质四脚长凳。
右边是一处用茅草搭了房顶的小亭子,亭子边沿,几根茅草耷拉下来,风一吹,那茅草就在空中自由自在的晃动。
再往里看,是大开的房门,和杂乱的内设。
硕大的木箱子摆了一地,没一个打开的,屋子不大,穿得周整的人倒是挨挨挤挤的站了不少,高矮胖瘦的挺齐全。
此刻,他们正在屋子里神情激动的争辩些什么,隔着老远,黎簇都能看到他们嘴里喷出来的口水,在光线的照射下,尤其明显。
跟羊驼开会似的。
互喷。
黎簇不懂,红府也挺有钱的,为什么陈皮待的地方和乞丐窝似的。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二月红苛待陈皮呢。
“舵主!你可算是回来了!”
“李老板他们吵着要见您呢!”
见到陈皮回来,陈皮手底下的伙计如蒙大赦,忙走过来对着陈皮说起几个有钱老板对价钱不满来闹事的事情。
陈皮听完,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他看一眼黎簇,伸手指向那方桌,“你先待着,我办完事再带你回府。”
黎簇看陈皮一眼,又看看那布满了油渍的方桌,和满是泥泞的长凳,伸手从自己周身自上往下比划,“你想看活人版的驴打滚儿吗?”
那脏兮兮的桌椅,他要是坐了,今儿个回去他这身衣裳就甭想要了。
这身衣裳可不便宜,他也喜欢,丢了也怪可惜的。
陈皮看着黎簇身上穿的白色小西装,也是沉默了一下,随即,他看向身边的伙计,“去,给他把桌椅擦干净,再去给他弄点儿吃的喝的。”
陈皮的脸色没变化,语气也淡淡的,可黎簇却明显的看到陈皮手底下的伙计狠狠的打了个哆嗦。
一看就没少挨揍。
“是,舵主!”
安排好黎簇,陈皮就进屋了。
随着陈皮进去,房门被两个伙计关上。
等到彻底看不见里面的情景了,黎簇才把眼神收回来。
这时候,黎簇才将眼神放在正擦拭著桌椅的伙计身上。
他一屁股坐在擦干净的长凳上,二郎腿一翘,跟个二大爷似的用手指敲打着桌面,“和你黎爷说说,里面那群人闹什么呢?”
伙计小心翼翼的瞥一眼身边的精致小少爷,言辞闪烁,“小少爷,您别问了,我家里有老有小的,还想多活几年呢。”
“知道二爷吗?那可是我亲师父!”
“就是你家舵主见了,都得点头哈腰!”
“你就放心说。”黎簇看他一眼,拍著胸脯打包票,“有黎爷在,包你没事,天塌下来,有你黎爷顶着!”
陈皮在里面谈生意,他压根儿不知道,他弟已经背着他称上爷了。
还唬的他手底下的小弟一愣一愣的。
伙计闻言,心里游移不定。
不过想到陈皮对黎簇的态度,他还是惊慌的咽了口唾沫,又做贼似的看向紧闭的房门,大著胆子凑近黎簇的耳朵。
“前些日子舵主在河里发现一艘沉船,出了一批成色极好的物件,那些人来找舵主,嫌弃舵主开价太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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