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黎簇习以为常的话语和话语中不以为意的态度,张日山不太理解,却还是有些羡慕。
他们张家和外面的家族区别很大。
在他们张家,血脉和能力至上,不需要这样被视为累赘的一样感情。
生在他们家族里的孩子,从学会走路开始就要进行严酷的训练,他们张家不养废人。
每个孩子到十五岁时,都要离开家族去外面寻找古墓,去建立属于自己的名声,长老们说,这是放野。
离开家族的孩子,需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取回古墓中的长老们要求带回的信物,完成放野,这样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张家人。
像黎簇和陈皮这样的行为,在张家人的家族中,是被禁止允许的。
要么死,要么带着信物回到家族,要么在家族中当一个毫无地位的透明人,只有这三个选项。
很多生在张家的孩子,都死在了放野的路上。
因为放野的时候虽然可以大家一起互相帮忙合作,可他们张家人做事,往往是不计后果的,这样的不计后果,换来的结果也是残酷的,非死即伤,这就是生活在张家的小孩儿。
张日山和张启山便是这样过来的。
而他和佛爷之所以能够来到长沙,完全是因为张家遭受了巨变,信仰的崩塌,导致了张家族人们的分崩离析。
再加上时局动荡,才造成了如今的场面。
——
这是黎簇第一次乘坐民国时期的汽车,说实话,除了车上有帘子,还有车身蹭光瓦亮,速度慢些,防震功能差些以外,和未来的汽车没有任何差别。
开车的是两个卫兵。
黎簇和张日山则一起坐在后座。
现在长沙街上的路已经相当平坦了,在两个人都没有丝毫聊天欲望的安静中,佛爷府到了。
黎簇推开车门下了车,一眼就看到眼前这栋富丽堂皇的建筑,烫金花环黑色的将近两米高的大门,足球场一样的庭院,从下往上数,总共四层,精良的雕花,四处摆放的盆栽,无一不透露著精致。
“黎少爷,我们进去吧。”
张日山从车上下来走到黎簇身边,对着他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黎簇看着他干咳一声,不好意思道:“那什么,我不认路。”
“还是张副官先请吧。”
张日山被黎簇的诚实逗笑,“那黎少爷请跟我来。”
黎簇跟在张日山身后,路过宽敞的庭院,走进了黎簇来到民国以来,最接近现代化的的地方。
张启山居住的佛爷府,不似红府那般古色古香,有着亭台楼阁,水榭花都,入目皆是现代化的家具,珐琅玻璃窗,红木真皮沙发,喇叭一样的留声机,还有充满艺术气息的壁画,都象征著张启山非一般的财力。
“真看不出来,你家佛爷还挺有钱的。”黎簇望着周遭的摆设,真心实意的感慨。
“哪里,这都是先前的长沙布防官左谦之留下来的,当年左谦之暴毙,这所府邸和先前左谦之手底下的一切,就被佛爷接手了。”
“接手长沙布防官一职,接手的不仅是左谦之的职位,还有财力以及守护长沙城的职责。这些年来佛爷兢兢业业,好不容易才将左谦之之前的烂摊子收拾好。”
张日山带着黎簇踏上旋转楼梯,来到书房门口。
“砰砰。”张日山敲响书房的门。
“佛爷,是我。”
“进来。”
书房中传来张启山浑厚沉稳的嗓音。
张日山打开房门,带着黎簇走进去,“佛爷,黎少爷来了。”
书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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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启山罕见的穿着一身黑色长衫,正坐在书桌前处理公务。他左边的沙发上是被五花大绑堵著嘴,穿着一身红色的长衫,脖颈上围了一条深绿色的绸制丝巾的齐铁嘴。
“唔唔唔……”
听到张日山的声音,沙发上被绑着的齐铁嘴不安分了。
他唔唔唔的挣扎着,想往张日山身后的黎簇身边靠,眼眶红通通的,满脸委屈。
黎簇皱紧眉头,快步上前取出齐铁嘴嘴里的帕子给他松绑,一边动手,黎簇还忍不住一边控诉张启山,“佛爷,你这也太过了。”
“齐铁嘴不过才十五岁,一个孩子,您下手也太狠了,您看这手,都紫了。”
“就是就是,佛爷,二爷胳膊肘往外拐就算了,你也跟着二爷胡闹。”
“我家黎簇这么好,明明是陈皮犯的错,怎么二爷就把黎簇也逐出师门了呢?”
“这不是老糊涂不是!”
齐铁嘴刚解开束缚,小嘴儿就开始叭叭叭,叭个不停了。
一旁的张日山听了,只觉得脑袋疼。
张启山停下手中的笔,将本子一盖,抬起头来看着进屋不到五秒钟就迅速?一战线的两个人气笑了。
“黎簇,你要不要了解一下事情始末再和八爷统一战线?”
黎簇理直气壮的抬起下巴,“不用了解了,我和齐铁嘴一起长大的,他什么性子我清楚的很,肯定是佛爷你的不对!”
张启山:“……”
他只觉得窦娥在他面前都得往后排排。
张启山双手环胸看向张日山,“来,你和黎簇讲讲,八爷他做了什么。”
黎簇和齐铁嘴的视线一起落在张日山身上。
张日山还没开口,齐铁嘴率先指着他“恶人先告状”。
“黎簇,就是他,莫名其妙的就给我从街上五花大绑的绑了,你看我这手,手腕都紫了,一看就是血液不循环了。”
“你要是再晚点儿来,我这手啊,都快废了!”
张日山瞪大眼睛,摆手道:“黎少爷,你可别听八爷瞎说。”
齐铁嘴气坏了:“我才没有瞎说!”
就是这个张副官,一直拦着他。
黎簇安抚似的摸摸齐铁嘴的脑袋瓜,“行了,先别闹,我听听怎么个事儿。”
黎簇一开口,刚才还炸毛的齐铁嘴瞬间就不吭声了。
见到这样的情形,张启山挑眉,张日山无语。
这人与人之间,差别还是挺大的。
不过张日山还是很有职业素养的。
他将齐铁嘴站在红府门前骂街,将二月红骂得狗血淋头胳膊肘往外拐的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黎少爷,这不能怪我。”
“去之前佛爷交代了八爷不会武功,让我劝著点儿,可是八爷气上头了,我没办法,总不能让人看二爷笑话,所以我就只能给八爷扛回来了。”
“起初我本来没想着用绳子,是八爷他对我拳打脚踢,还咬人,我这才给他绑回来的。”
张日山也委屈极了。
他只知道八爷胆小,但没成想,八爷他还不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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