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簇平静的声音响彻在寂静的夜里。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语气，张起灵却从黎簇字字句句的控诉中听出了其中蕴藏的委屈。
“你待在这里，会比待在未来开心吗？”
犹豫再三，张起灵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当然！”黎簇毫不犹豫。
“这里没有古潼京，没有吴邪，和陈皮一起生活，我很开心。”
“除了陈皮，我还有师父师娘，有秋姨，有齐淮生还有齐铁嘴，还有白姨和老六师父，在这里有疼我的家人。”
张起灵窥见黎簇谈起他人时眼中浮现的笑意，那是张起灵从未见过的。
张起灵见过的黎簇，从未快乐过。
哪怕是在南海王的地宫里，吴邪朝黎簇奔来的那一刻，都没有。
吴邪亏欠黎簇很多。
可很多伤害一旦形成，就不是能用一句对不起来轻易抹去的。
吴邪对黎簇的影响很大，虽然黎簇也获得了一定的成长，但那不是黎簇想要的。
“苏万和杨好，他们很担心你。”
想起来时杨好和苏万担忧的模样，张起灵始终觉得黎簇有知情的权利。
苏万和杨好，三个人间的友谊，是黎簇为数不多所拥有的东西。
提起苏万和杨好，黎簇只觉得心中酸涩难忍。
如果说他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也只有他们两个了。
尤其是苏万，他思虑的东西不如杨好周全。
但苏万有杨好陪着，也算是从另一层面上弥补了智力方面的不足了。
“你回去之后，记得代我向他们问好。”
“那里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东西，我就不跟你回去了。”
聪明如黎簇。
他如何看不出张起灵的妥协。
有些事情，一句话，便能懂了。
“好。”
看着张起灵总是一副淡然的模样。
黎簇好奇的问他：“你呢？这世间有你放不下的东西吗？”
闻言，张起灵的眼神有片刻的恍惚，透过眼前的烛光，他像是看到了茫茫雪山中那片妖艳鲜红的藏海花，那是他母亲长眠的地方。
“有。”
“是谁？”
乌篷船中，有着片刻寂静。
黎簇没有听见张起灵的回答。
因为张起灵还没有开口，一支锋利的箭矢就穿过了乌篷船的船壁，朝着两人袭来。
张起灵猛的抬手，箭矢被他握住，箭尖离黎簇的喉咙仅一手之遥。
水面上传来动静，江面上不知何时出现几艘渔船。
渔船上的人穿着渔民的衣裳，戴着斗笠，手中的箭矢正是从他们手中先进的?弩中发射而来。
随着烟花在夜空中炸响，一只巨大的凤凰在夜空之上呈展翅之态，在空中炸裂开来。
“是汪家人！”
在汪家待了那么久，黎簇早已对汪家的标志了如指掌。
张起灵看向黎簇，“下水。”
“下水以后，往右边走。”
往右边走，是离岸最近的地方。
“那你呢？”黎簇扭头看向张起灵。
“后面不安全，你先走。”
“这个给你。”
张起灵将随身携带的匕首噷给黎簇。
他记得黎簇会用这个。
黎簇扫了眼，见张起灵身上还背着一把黑金古刀，毫不犹豫收下。
他还是挺惜命的。
两个人一前一后跃进水中，下一瞬，铺天盖地的箭矢噸噸麻麻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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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刻间，刚才还温馨的乌篷船就变成了一个插满了箭矢的筛子。
江水冰冷，且水底模糊不清不能视物，黎簇只能凭著感觉顺着大概的方向走。
正迷茫间，身边游来道黑影。
黎簇憋着气，看向游来的黑影，触及黑影的瞬间，黎簇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用匕首捅了下去。
水底下竟然还有汪家人！
想来是蓄谋已久。
血液自人体中流出，汇进看不见的江水里，黎簇解决完人，毫不犹豫的将尸体丢下，蹬腿往右手边游去。
然而，黎簇扭头的瞬间，一张人脸猛的贴上来。
黎簇被吓到，张嘴时灌了口水下肚，再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就开始下沉。
挣扎间，一双手自他身后而来，带着他的身体奋力上游。
两颗人头浮出水面。
“是我。”熟悉的声音响起。
黎簇喘着气，剧烈咳嗽：“张起灵，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张起灵看黎簇一眼，默默移开眼神。
“走，先上岸。”
黎簇不和老年人计较。
两个人在水里泡了半个时辰，好不容易上了岸，还不等两个人松口气，一群在暗中藏匿了许久的人便握著武器围了上来。
“本来还苦恼有人天天守着你下不了手，这回倒好，自己送上门来了。”
汪藏山自人群后走出，看着黎簇的眼神带着笑意。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张起灵身上，他眸中闪过一丝惊讶，“真是没想到，还有别的收获！”
“张家族长，张起灵。”
“这可当真是意外之喜啊！”
黎簇闻言，反手握紧匕首，抬脚上前。
张起灵意识到什么，伸手将他拦住，“躲在我身后。”
黎簇也不和老人家抢人。
只听话道：“大的给你，小的我来。”
末了，黎簇又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体，补了一句，“小的我来不了你接着来。”
张起灵拔出背后的黑金古刀握在手中，余光暼向前方蠢蠢欲动的汪家人，颔首道：“可以，你小心。”
“好，你也……”
话未说完，汪家人便一个个握著匕首扑了上来。
黎簇和张起灵两人背靠着背，各自解决自己身前的。
随着缺口被撕开，张起灵目光锁定汪藏山，直冲汪藏山而去。
黎簇瞬间压力倍增。
但好在今时不同往日，他打的都是小喽啰。
除了比较耗费体力之外，这些虾兵蟹将他还是能对付的。
然而随着时间消逝，病秧子的弊端就显示出来了。
精神上黎簇告诉自己，他能再和汪家人打一?回合。
身体上黎簇告诉自己，该认怂时还得认怂。
他还年轻，打不过这么多人不丢脸。
终于，再一次抹了一个人的脖子后，黎簇扛不住了。
“救命啊！张起灵！”
“我顶不住了！！”
远处，张起灵眼神一凛，他抬眸的瞬间，他左手中的黑金古刀瞬间抹掉一个人的脖颈，他将目光落在汪藏山身上。
汪藏山见状，下意识想跑，却被张起灵伸手拽住。
从黎簇的角度，他清楚的看见张起灵的拳头重重落在汪藏山脸上。
黎簇：“！！！！”
他下意识的倒抽一口凉气，伸手捂嘴。
我嘞个豆！
这老年人还怪凶残嘞！
牙都给人打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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