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3点,梁希呈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犹豫再三后,还是拨通了江引的电话。
江引这边,本就头晕脑胀,睡得极不踏实。
看到是个陌生号码,电话响了两遍,她听到了,却实在不想动,所以没接。
可对方不依不饶,第三遍、第四遍铃声响起,她心里烦躁,依旧不想接,谁知那电话就一直打过来。
终于接通电话,江引这边沉默著,梁希呈那头?样无言。
白天时,江引听陈姨说,梁希呈的爷爷似乎在和刘芳群通电话时,听到安排梁希呈相亲,还说女方要微信之类的事。
这事儿被王姨听到了,王姨和陈姨关系好,就跑来问陈姨,知不知道梁希呈和江引究竟是什么情况。
陈姨其实也不太清楚状况,她一直把江引当成自家孩子,便毫无保留地来问江引,是不是和梁家少爷闹矛盾了。
陈姨之前听严雪说过梁希呈和江引在谈恋爱的事,还总念叨,江引跟梁希呈在一起,她心里很不踏实。
江引听到这些后,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梳理出好多想问梁希呈的话。
本来晚上不想去喝酒的,可又想着,或许得借点酒劲,才能把那些话一股脑说出来。
但此刻,面对电话那头的梁希呈,那些话却突然堵在嗓子眼,怎么也问不出口。
电话那头,传来那人久违的问候……
“你……醉了吗?”梁希呈似乎带着些关心。
“没醉……”江引没好气地回答。
“自己酒量什么样,不知道吗?”梁希呈的语气里带着埋怨。
“要你管……”
“你想让谁管吗?咱俩还没分……呢……”梁希呈似乎很有脾气。
“梁希呈,你想干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江引听到梁希呈这看似关心的话,突然觉得他很虚伪,忍不住质问起来。
“你呢,你又是什么意思?”梁希呈也觉得委屈,紧接着说道,“就算要说分手,也该给个说法吧。”梁希呈满心都是不解。
之前他电话一直打不通,微信也不知是被删还是拉黑了。
按江引以往的风格,向来洒脱干脆,说删就删。
“梁希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以为我离不开你是吗?”江引站在自己的角度为自己辩解著。
“你离得开,你一直都想着离开我。就说那份声明,最初应该是最合你心意的吧。我是京北人,你好多年前就说过,你讨厌京北,讨厌京北人。我给你买任何东西,你都拒绝,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呢?是你,一直都在准备离开……”梁希呈越说越激动,那些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
“对,我一直都想离开,一直都想离开你……”江引说到最后,声音忍不住哽咽了。
江引心想,去杭州的时候,本是准备去道歉的。他后来看似原谅了,像是翻篇了。
要是他不原谅,直接说出来就好,可事后他却翻旧账,根本就是借题发挥。
其实,自从上次说了分手之后,江引就想,她不会再主动跟梁希呈提分手了。
即便有一天,他们在一起不开心、不合适了,也让梁希呈来提,这样她心里就不会有亏?感。
可是,自她回来以后,他不打电话,她似乎也没有勇气再拨打他的电话。
回想起他俩在一起后,她一直在京北,知道他忙回不来,所以,只要能抽出时间,她都是一次又一次不顾一切地去杭州。
声明那件事,起因大家都没错,欣荣有难处,他梁希呈的智扬当时也处于困境中,她不能因为儿女情长就什么都不管,她想,感情总经得起考验吧。
江引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在两人相处时付出的并不少,现如今,他还说是自己在准备离开……
“梁希呈……那我…祝你好运!”江引只能说出这样的话,觉得这样才算得上体面。
对方一直沉默著,她也不再言语。
此时正值秋天,可能是空调温度调得太低,又或许是窗户没关严实,总之,一股寒意突然袭来,冻得人不禁打冷颤。
“那我也祝你好运!”梁希呈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他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天的电话谁都没主动挂断。
听到梁希呈说完那句话,江引就把手机扔到了床的另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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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江小白搂在怀里,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样紧紧抱着它,感觉自己好像终于被人抛弃在这里。还好,还好有江小白陪着。
那天,江引没哭也没闹,恍恍惚惚地睡着了。她没有因为这个早有预见的分手而格外难过,或许从杭州离开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和梁希呈没有未来。
在杭州的时候,妈妈在电话里告诉她,梁希呈妈妈的意思是:如果江引想和梁希呈在一起,就得离职回家,做梁希呈背后的女人,而且还要学习礼仪社交,以便出席各种活动。
就因为上次声明的事,对智扬的声誉造成了很大损失,尽管后来查出来是被人恶意抹黑,但已经造成的负面影响却难以消除。
江引若是和梁希呈在一起,还得把户口迁到京北,甚至要改名换姓,可以姓赵,也可以姓严,或者其他任何姓,但不能再叫江引。
因为她签字的那份声明,已经让她和梁希呈走到了无法在一起的境地。
梁希呈的妈妈还说,这不是鼶打鸳鸯,而是为了成全他们,在这样的圈子里,人都得低头。
江引心想,她怎么可能为了一个男人去改名换姓呢?要是她姓赵或者姓严,她怎么有脸去见爸爸,她是江家唯一的血脉,她还曾想,若以后有孩子,也想让孩子跟着她姓……还好……还好没有以后。
她想起上次见到梁希呈的妈妈,看上去很和善,可一说到家族荣誉,态度想必是不容置疑和辩驳的吧。
江引不知道刘芳群女士和严雪女士对话时的具体情形,但也能猜出,刘女士肯定是盛气凌人的,而自己的妈妈虽然漂亮,但在气场上肯定稍逊一筹。
不管了,分就分吧,再也不想谈恋爱了。
不知几点,也不知睡了多久,江引被一场噩梦惊醒,梦见自己掉到了下水道里,幸好抓住了下水道边檐的网绳,却很难爬上来……江引醒了,手机屏幕仍亮着,她始终没碰手机。
突然,她想去遛遛猫,此时此刻,她再也没有睡意。江小白看到妈妈起身,也跟着一起往外走。
手机上的通话时长一直在变化,江引轻轻带上门,带着江小白爬上了四楼的阳台。
所幸出门披了件外套。临近四点,天空深处能看到几点星星,只是城市的夜空太亮了,星星显得不太起眼。
平日太阳落下的地方,此时正挂著一轮明月,月亮并不圆满。江引想起,今天是七月十二,过了凌晨就到十三了,此时空中挂著的还是农历十二升起来的月亮。
以前常听人说,“十五的月亮十?圆”,可是,她的月亮再也不会圆了。农历七月十四,是她的生日。
她的生日是在七月十五鬼节的前一天,寓意不大好,所以她从来没过过生日。当亲人不在身边,所有的节日又有什么意义,索性就不过了。
去年,她和梁希呈刚在一起的时候,梁希呈说要陪她过生日……
知道江引生日已过,
梁希呈说,明年一定好好陪她过生日。
没想到,在生日的前两天,他们就分开了,不过,倒也省了麻烦。
四楼的阳台有个躺椅,有时爷爷奶奶会上来乘凉,此刻躺椅被露水打湿了。
江引想起躺椅背后她放了块毛巾,借着月光,她找到了毛巾,把躺椅擦干,然后抱着江小白窝在躺椅里。
不远处的另一栋楼顶,也有个人躺在星空下,数着星星,思索着心事。
十几分钟前,陈述刚点燃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听到隔壁楼顶的门栓响动,借着点点星光,他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径直走到往日常站的位置,对着月亮长叹短嘘……
她怀里似乎还抱着那只爱乱窜、叫江小白的猫。
她在那儿站了至少十分钟,之后好像又躺在了靠椅上。
夜深露重,她似乎并不怕这露水致寒。
隔壁楼顶的陈述心想,她当然没有看到自己。
要是看到了,她可能马上就下楼了。大多时候,她看到自己,都是回避的,态度疏离又故意显得生分。
她大多时候好像又都看不到自己,有时是无意的,有时却是刻意的。
她在赵宅小住的日子里,差不多每天晚上八点都会出去遛一圈江小白。
她时常穿一件棉质长袖,配一条深色长裤,有时穿拖鞋,有时也会穿布鞋。
那个时候,陈述也会出去,就跟在她不远处的身后。
他会抽上两根烟,看着她牵着猫绳,偶尔猫去撵老鼠,她也会跟着追,大多时候,她显得很灵动,嘴里还追着骂着什么,声音不大,他从来都没听清过。
每天7点50的时候,她都会发一条消息给他:8点遛猫,同行。有晚霞的下午,也会收到她发的邀约……
她总是两个她,陈述自知自己的行为不端,有些对不起兄弟……
他总安慰自己,只是恰?而已,所以,他从来没有回复过江引发来的消息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暗示,他不回复也不拒绝,只是远远地跟着,看着她平安走进赵宅,然后自己再抽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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