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孟茂……”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
“原本…………一个道观的小道士……”
“我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是我师傅……把我从雪地里……捡回来的……”
“观里……有好几个师兄……他们……他们都看不起我……欺负我年纪小……欺负我是个没根的孤儿……”
“只有……只有师傅……还有大师兄……鲁智文……对我好……”
“后来……”孟茂的声音里渗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恨意，“师傅……死得……不明不白……”
“那些师兄……就一心想着……寻仙访道……求长生不死……”
“后来他们发现了……这寿龙山……藏着大秘噸……风水……极其诡异特别……”
“于是……就一起……进了这该死的山……”
“我们找到了……那个鬼地方……那个所谓的地狱之门……”孟茂的呼吸猛地急促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混杂着恐惧和兴奋的光芒，似乎回忆起了什么足以改变他一生的事情，“合力……打开了……那扇门……”
“我们闯过……那层阎王……遗迹，在炼丹炉……上的棺材……发现了一具……尸体……一具羽化的仙尸……”
“难道是我们在老宅地下看到的那具怪尸？”我忍不住插嘴，那画面瞬间涌入脑海。
妖道立刻用那双怨毒的眼睛狠狠瞪了我一眼，我识趣地闭上了嘴。
“我们都疯了……以为……真的找到了……羽化登仙的法门……”
“可是……光有仙尸……没有修炼的法诀……等于没用……”
“我们就在这山里……没日没夜地……四处寻找……”
“只有……只有大师兄……鲁智文……”孟茂继续说道“他……他运气最好……或者说……他早就知道……”
“他在那个巨大的炼丹炉下面……找到了……一个黑色的木盒子……”
黑色木盒子！
我的心猛地一跳！就是我刚才在混乱中顺手捡到的那个！
“里面……记载了……这阎王遗迹的真正由来……还提到了……一个明代修道之士的……衣冠冢下落……”
“他……他只告诉了我一个人……”孟茂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诡秘，“其他的师兄……全都被蒙在鼓里……”
“后来……大师兄提议……说机缘难测……大家不如……各自下山……分头去寻找……长生机缘……”
“还说……等谁有了线索……再回此地汇合……一起……得道成仙……”
“为了防止……外人闯入……或者我们之中有人独吞秘噸……大师兄就用……他们鲁家祖传的……鲁班秘术……设计了重重机关……”
“用……用那种画了符的黄纸……做打开机关的钥匙……”
“?时……为了……掩人耳目……我们在洞穴……处……修建了一座……道观……”
“之后……他就带着我……悄悄去找……那个明代道士的……衣冠冢……”
“我们……成?进去了……”孟茂的脸上露出一丝混合著痛苦和恐惧的神色，“但是……也触发了里面……更凶险的机关……我们俩……都受了……极重的伤……”
“就在那时候……我无意中发现……大师兄身上……有个很奇怪的旧伤疤……”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鲁焕的手臂。
“那个伤疤……跟我师傅临死前……留下的……一模一样……”
“我当时……心里……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不过我们……最终还是……拿到了……和长生术有关的……修炼法门……然后……拚死……逃了出来……”
“都……都昏死在外面了……”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是被一个……路过的少女……救了……”孟茂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恍惚，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竟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里面似乎有刻骨的怀念，也有无尽的痛苦和怨恨。
“她?……王春华……”
“她……心地善良……悉心照料我们……”
“我和……大师兄……都……都爱上了她……”
鲁焕的身躯微微一颤，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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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他声音嘶哑地追问，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
孟茂又剧烈地咳嗽了几声，黑红色的血沫不断从他嘴角溢出，染红了他破烂的衣襟。
“等我们……伤势痊愈后……大师兄……他先向春华……表白了……”
孟茂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掩饰的苦涩和不甘。
“而我……”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那弧度丑陋得让人心悸，“我他妈就是个懦夫！什么都不敢说！”
我冷冷地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中只有厌恶和鄙夷，丝毫没有同情。
这家伙，可悲又可恨。
“大师兄……他和她很快就在一起了……”
孟茂的眼神开始涣散，浑浊的瞳孔里映出早已逝去的时光碎片。
“我……我还能怎样？只能……默默祝福……”
“大师兄……他看出了我的心思……”孟茂突然低笑起来，笑声沙哑难听，“他大概是可怜我吧……决定把他们鲁家祖传的鲁班术……传给我……”
他费力地喘了口气，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拉扯他破败的生命。
“他说……这是给我的补偿……还想让我……留下来，喝他的喜酒……”
鲁焕握紧的拳头在微微颤抖，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似乎已经嗅到了那段往事中弥漫的血腥味。
“我像疯了一样学鲁班术……想用那些复杂的机关术数……麻痹自己……忘记心里的痛……”
孟茂的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尖利刺耳，充满了怨毒。
“直到有一天！我去镇上……帮大师兄取信件！”
他的眼中爆发出一种狂热到扭曲的光芒，像是黑暗中骤然亮起的鬼火。
“我无意中……看到了信！看到了信里的内容！”
“我才知道……是他！是他杀了我师傅！”
轰！
鲁焕如遭雷击，猛地向后踉跄一步，脸色瞬间褪尽血色，惨白如纸。
“你……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孟茂发出一连串冷笑，那笑声尖锐得像是刀子在刮擦骨头。
“我的师傅……待我如同亲父……而他！鲁智文！”
孟茂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几乎要撕裂他本就残破的喉咙。
“他竟然为了狗屁的长生之术……杀了他！！”
“我当时……感觉天都塌了……”孟茂眼神空洞，喃喃自语，“可我打不过他……我只能忍……像狗一样忍着……”
我看着他那张因仇恨而彻底扭曲的脸，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这个人，已经疯了。
“终于……等到了机会……”孟茂的声音再次变得阴冷，“就在他大婚后不久……我找到了机会……”
“我亲手……为师傅报了仇……”
鲁焕的脸色已经不能用苍白形容，那是一种死灰般的绝望。
他的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死死地盯着孟茂。
“你……你杀了我祖先……鲁智文？”他终于挤出这句话，声音轻得像风中残烛。
孟茂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露出一抹极其诡异的笑容，眼神黏腻地扫过鲁焕。
“我还……我还上了王春华……”
这几个字轻飘飘的，却像最沉重的巨石，狠狠砸在鲁焕的心脏上！
“畜生！！！”
鲁焕彻底爆发了，双目赤红，像一头发狂的野兽，猛地扑向已经油尽灯枯的孟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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