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临近下午三点,阳光正好,日光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又不会感到燥热。
可阳光再好,也照不进陈心然的心里,她心里一片阴影始终伫立。
陈心然在医院门口踌躇良久,足下像有千斤重,迈不开步子,思绪不由地回到前天。
陈心然又被李佳蓉叫去家里,近段时间,李佳蓉确实叫得过于频繁。
李佳蓉看着陈心然眼里居然有讨好之意,陈心然花了较长一段时间去分辨,以为是眼花形成的错觉。这样的眼神一直持续着,她用上所有精力来消化,终归确定它的真实性,这让陈心然愣了些许时间。
“心然,你还记得小时候抱过你的王阿姨吗?她有一个亲戚,和你年龄相当,家事也不错,我给你约好了,后天和他到花茶店见面,就是离你爸爸医院不远的那家店。”
话里话外,就是让陈心然去相亲。
“妈妈,你把它推掉吧,我是不会去的。”陈心然当然拒绝,相亲的事如果传到沈言伦耳里,她之前打下的所有沉淀,都会成为海上的泡沫,她必然不想自己的心血白费。
李佳蓉看陈心然的眼里尽是不满。
李佳蓉面无表情地对她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王阿姨愿意把这么好的一个人介绍给你,那是看得起你,妈妈也是为了你的幸福着想,我已经答应了,你不去也得去。”
很明显地,李佳蓉哪是为她的终身幸福着想,明明就是为了李凌旋。
陈心然眉间一皱,“我现在离不开沈言伦,爸爸的命还得靠他续着,万一被他知道相亲的事,爸爸就会有危险,对爸爸不好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若不是触及到她的软肋,她也不会穿上自己重重的壳,来保护自己的坚持,李佳蓉了解这一点,开始软硬兼施。
“你不想你爸爸一辈子都在沈言伦的掌控之中吧?如果你能找到一个好人家,能照料好你爸爸和你,你不觉得才是最好的选择吗?”
陈心然咬唇,不语。
她的话确实有道理,陈心然更是想过用其他方式摆脱沈言伦,可是想归想,现状不易改变。
现在的形势,是沈言伦握有爸爸的主动权,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把爸爸推入深渊。
李佳蓉一直在观察她的神情,见她有动摇之意,用一种循循善诱的方式哄她,“心然,算妈妈求你了,你就去见见,又不会怎么样,万一不合适,跟你王阿姨推了就是。”
从无奈的回忆中回到现实,陈心然还徘徊在医院门口,再过一个小时就是与相亲男的相约时间,她没有做好去面对的心理准备。
到最后陈心然也没有答应李佳蓉,只是李佳蓉接二连三的电话暴击,给了陈心然不小的压力。
口袋里的电话又响起,不用看,都知道是谁打来的。
陈心然无奈地接起,电话里面是那些让她闷得发慌的言语,十分钟后,收线。
在她的眼里看不到一丝光彩,就像她的世界只剩下一片黑色,而且还是那种让人心如寒灰的黑色。
这时,忽地下起雨来,不得不说,真是有几分应景。
陈心然从包里拿出太阳伞,撑开挡住雨水。
走到半路,小雨转至磅礴大雨,“哗啦啦”地下着,像是欲将城市洗得一尘不染一样。陈心然伸出手向伞外探了探,雨水触碰到皮肤的时候嘴角微微往两边一拢,这样的似笑非笑,像是嘲笑雨水的徒劳无功,也像是嘲笑自己。
太阳伞终究挡不住大雨,不敢在路上耽搁,连走带跑地来到梨信花茶店。
刚到门口,脚步踌躇了,她警告自己镇定,只是胸前起起伏伏的快频率,一时半会止不住。她收拢雨伞,用力向下抖了抖,放进专门放雨伞的槽里。
女服务员随着门被推开,往门口一看,朝她点头一笑,问道:“请问您需要点些什么?”
陈心然礼貌性地笑着回应:“我找人,谢谢。”
她朝室内扫视一番,当视线定格到靠玻璃落地窗而坐的男人身上,立即收起唇边本就不明显的弧度。
桌上的水果茶还冒着热气,说明男人刚来不久,陈心然也不敢多加揣测,迈开沉重的步子,艰难地向他走近。
身前的人影让男人抬头,从上至下好生将陈心然打量一番后,露出满意的笑容。要认出陈心然一点都不难,即使没见过她,光从照片上看到她那双清澈如水没被世俗沾染过的眼睛,就让他记忆深刻。
“你是陈心然?”
“是。”陈心然毕恭毕敬地点头,满是小孩做错事后等待处置。她也没搞懂自己为什么会有的神情,反正从踏进门开始,她就难安至极。
“坐。”
陈心然双手搓了搓裤管,在男人对面坐下。
男人的面貌说不上精致,一咋看还有些猥琐的感觉。他的一身行头,卡奴迪路的条纹衬衣,外搭路易威登的灰色西服,手戴开创者系列的白色哑光自动机械腕表,算得上小资。
不过华丽的装束下,也能看出男人的生活习性。他衬衣的领角微微向外翻,看得出是在衣柜里长期积压出的痕迹,说明这男人做事不够细心,下巴下残留的胡渣,也能看出这一点。
男人非常直白地开场,“说实话,一开始了解到你的情况时,我是不满意的,但这人嘛,总得要相处,陈小姐还是很符合我的审美。”
相对于陈心然对相亲男的感觉不同,相亲男对她是截然不同,无论是身材还是外貌都十分满意,要不怎么说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他对女朋友的标准,向来都是图个新鲜。
既然是玩完就会被Pass掉,出众的外貌当然就成了他选人的首要条件。
他以往交的众多女朋友,没有一个人的相貌能比陈心然出众,这女人即使不施粉黛,也是上品,相亲男自然要把她收入囊中。
相亲对于陈心然相对陌生,不知道如何处理两个陌生人之间的尴尬。她附和了相亲男说的话后,就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