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永生靠在大门柱子上，一条腿抖个不停。
看见周二妹向自己走过来，两只眼睛毫无顾忌的在她身上扫来扫去，最后停留在鼓胀的胸脯上。
“咕噜！”
听到他咽口水的声音，周二妹打了个冷战，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小姨子，不待会了？”
周二妹理都没理他，径自出了大门。
身后传来黄永生贱兮兮的声音：“姐夫就得意你这小样！”
周二妹的身影消失在街拐角。
黄永生收回目光，又使劲咽了两口唾沫。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干瘦的黄毛丫头，竟出落成一朵花。
胸脯高挺，屁股浑圆，一看就是个能生儿子的样。
“真招人稀罕！”
黄永生嘴里嘟囔著，迫不及待的去了周大妹的房间。
周大妹依旧靠在墙上，脸色苍白。
看见黄永生迈步进来，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又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黄永生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椅子上，两只脚噷叉著放在桌子上。
冲著仨孩子不耐烦的挥挥手：“去去去，都滚出去，老子一看见你们几个就心烦！”
几个孩子低着头，像避瘟神一样，逃也似的跑出去了。
黄永生鄙夷的看了一眼擦著嘴边血迹的女人。
“要不你就好起来，要不就快死，整天这样半死不活的，看见你就闹心！”
周大妹知道他没事是不会进自己房间的。
自从她卧病在床，每天只有几个孩子伺候她，黄家没人来看她。
对于黄家来说，她已经没用了。
只等着她咽下最后一口气，一口薄皮棺材拉出去埋掉了事。
今天他能来这，明显是来打探消息的。
见周大妹一直不说话，黄永生忍不住了。
“看二妹那个样，是不愿意给我做填房了？”
周大妹的心痛了一下，自己还没死呢，填房这两个字他就这么容易说出口了。
“你说她有啥不满意的，我这儿是缺吃还是少喝？再说了，小姨子的半拉屁股，那就是姐夫哥的！矫情啥？”
周大妹一句话没有搭茬，刚才和二妹的一番谈话，已经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面对黄永生，她是连一个字都不想说。
“你哑巴了？”
黄永生受到冷落，使劲拍了一下桌子，从椅子上站起来。
两步蹿到炕边上，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他不禁皱起眉头，嫌弃的说：“这股死味！”
黄永生在地上溜达了两圈，凡是脚尖碰到的东西，挨个踢个遍。
他每踢一脚，周大妹的心就跟着哆嗦一下。
“不防告诉你实话，外面听说你要死了，这几天的?夫，媒婆把门槛子都快踩平了，我可是抢手货。”
“你们但凡有点良心，就该乖乖的把二妹送过来，要是没有我家的粮食，二妹和三小儿早就饿死了！现在翅膀硬了，就忘本了？”
黄永生嘿嘿冷笑了几声：“我这就放出话去！我要娶周二妹，我就不信，在大丰屯，我黄老大惦记的女人，别人谁敢要！”
周大妹长长的喘了一口气，感觉堵在胸口的大石头嵌开了一点缝隙。
能开口说话了！
“想要二妹嫁给你，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黄永生死死的瞪了她两秒：“你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还敢跟我讲条件？你倒说说啥条件！”
周大妹的双手抓着被角，抬起头盯着黄永生的眼睛：“不做小，你发誓和二妹好好过日子，对她和孩子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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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永生听完，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都说了填房，你听不懂人话吗？发个屁誓，发誓要是管用，这世上的人早就死绝了！”
说完，一脚踹开房门。
趴在门缝偷听的草儿被门撞了一个跟头，额头上肉眼可见地起了一个大包。
胆怯的看着她爹，紧咬住嘴唇，一声不敢哭出来！
黄永生连看都没看一眼，大步走了。
直到他走远，草儿才敢哭出声。
周大妹不停的用后脑?撞墙，心像被谁死死揪住一样！痛到不敢呼吸。
二妹才十八，进了黄家的门，无异于跳进火坑。
“二妹不像自己，她厉害泼辣，黄永生不敢欺负她的，不敢的！”
周大妹用这种话安慰自己，可她自己都不相信！
她紧紧抱住肩膀，还是止不住浑身颤抖，好像坠入冰窟窿一样，从心里往外冷。
……
周二妹拐过街角，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脱离了黄永生的视线范围，浑身都轻松了。
“唉！姐姐是病糊涂了，居然能想出这种馊主意！”
周二妹当然不知道，这是黄永生的主意。
她今天对姐姐撒谎了！
这些天之所以没去看姐姐，是因为她不敢离开家。
前几天在河边挖婆婆丁，在乱草丛中捡回一个年轻男人。
那人身上有几处?伤。
还好都不致命。
周二妹把他藏在后院的柴房里，连弟弟三小儿都不知道。
她不敢长时间离开家，害怕被别人发现，现在世道太乱，她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男人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最近两天已经敢起来活动了。
周二妹感觉，再过两三天，他就可以离开。
自己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无论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总是一条人命，看见了，就不能见死不救。
周二妹脚步匆匆，拐过两条街，很快就到了家门口。
左把看了几眼，没发现任何异常，四周很安静，就连家里的大黄狗都没出来迎接她。
三小儿一大早就下地干活去了。
虽然他只有十四岁，也在黄家扛了四年的活了。
周二妹没进屋，直接去了柴房，刚拐过墙角，就见柴房的窗户和门都往外冒青烟。
鼻端还闻到一股肉香。
她心里咯噔一下，翻了个个，不到两个小时的?夫，不会有人故意放火，把那个男人烧死在柴房里面了吧？
周二妹紧跑了几步，眼前所见，让她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柴房外面的窗台上，搭著一张黄色的狗皮，上面有一小撮去年冬天没褪净的老毛。
这是大黄的皮！
周二妹隐隐猜到了事情的真相，随手抄起一根木棍，愤怒的冲进柴房。
柴房里面热腾腾的，木头绊子已经燃烧的差不多了，只剩下通红的火炭。
两根分叉的粗木棍支起一段铁钎子，铁钎子上是两条狗腿。
被火烤的焦香。
旁边的柴草堆上放著剩下的狗肉。
那个前几天还死人一样的男人，正靠在绊子垛上，用木棍不断的挑拨地上的炭火。
飞起的火星闪了几闪，随即消散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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