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三街。
天色晦暗不明,空气里残留着晨雨的湿气。
早上落了一场大雨,日头出来后,细雨断断续续地下著,润湿了青石板,也冲淡了街巷的烟火气息。
街边小贩稀稀落落,平日里热闹的?卖声也少了许多。
已是季夏,闷热无风,让人心头莫名烦躁。
冉寄欢半倚在马车里,眉间似有一丝倦意,缃荷在一旁轻轻为她扇著扇子,却仍驱散不了她心中的燥意。
她今日出门,不止是去见刘应溪,还有更重要的事——置办棉布、金银饰品,为腹中未出世的孩子做些准备。
“将马车帘子撩起来些。”冉寄欢轻声吩咐。
缃荷闻言,伸手取过一旁的银钩,将帘幕勾起。车外微风拂入,卷起丝丝燥热。
忽然,车身一颠,冉寄欢险些撞上车壁,气得低声咒骂,眉眼间浮出几分烦躁。
这一幕,无意间落入后方几人的眼中。
“方才过去的,可是黎家的姨娘?竟是有孕在身?”
说话的是白水月,她在黎家门外蹲守两日,原本是要对安如许下手。
可那女人竟滴水不漏,始终未曾踏出府门。
此刻见到一名打扮不俗的女子坐上黎家马车出门,便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管她是谁。”跟在她身后的两个壮汉嗤笑一声,“只要银子够,干什么都行。”
白水月急道:“银子自然有!她身怀有孕,若是黎大夫的第一个子嗣,黎家定会将她看得极重!”
她说得急切,扯动了未愈的伤口,冷汗顺着鬓角滑落,疼得倒吸一口气,却咬牙忍下。
“盯紧了,莫走丢。”裹着头巾的大汉沉声吩咐。
几人跟随在后,待马车在街口停下,帘幕掀起,一袭素衣的冉寄欢缓步走下,径直踏入一家金铺。
白水月见状,眼中瞬间亮起几分兴奋之色,低声道:“早说她手头宽裕。待会儿下手,只取银钱,切勿伤人性命。”
裹着头巾的大汉闻言,眉头一沉,目光森冷地扫她一眼:“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此等勾当,他们早已熟稔至极,哪需她来赘言?
马车静静停在金铺门前,街道熙攘,人流如织。
车夫刚踏下马车,正欲牵缰稍作歇息,背后一阵风声骤然袭来——他尚未来得及反应,后颈便被重重一击,眼前一黑,整个人软倒在地。
出手的是裹着头巾的大汉,他迅速扶住车夫的身子,避免响动惊扰旁人,随即与另一名?伙迅速将他拖至阴暗巷角。
另一人手脚麻利地剥下车夫衣裳,匆匆换到自己身上,宽大的衣袍遮掩住陌生的体态,使他在外人眼中仍与方才的车夫无异。
而此时,冉寄欢正站在金铺柜台前,与掌柜商谈银饰的成色,全然未察觉外头的异状。
不多时,她采买完毕,缓步走出店门。
新换装的假车夫恭敬垂首地站在一旁,见她出来,立即迎上前,伸手掀起车帘。
冉寄欢未曾起疑,抬脚踏入车内,然而,就在她入座未稳之际,车门却忽地从外猛然阖上,一股异香瞬间充盈车厢!
“你们——”她话未出口,便觉头脑发沉,视线模糊,仿佛整个天地都在晃动,四肢逐渐失去力气。
“别费劲了,这迷香足够放倒一头牛。”白水月蒙面掀帘而入,伸手点了点冉寄欢的脸,笑得阴冷,“黎家姨娘,怕是要委屈你一趟了。”
冉寄欢勉力想要挣扎,却根本使不上半分力气,意识彻底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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