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漆黑如墨,寒风夹杂着水气拂过,带着渗人的冷意。
船舱内,冉寄欢被绑缚著,脸色苍白,手指因长久束缚而微微发凉。
她的呼吸急促,目光死死盯着面前的女子,强压着内心的恐慌,嗓音微颤。
“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白水月蹲在她面前,嘴角噙著一抹冷笑,目光缓缓扫过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眼底的意味不言而喻。
“做什么?”她轻嗤,语气透著一丝讥诮,“自然是让黎大夫好好掂量掂量,他的姨娘,连?腹中骨血,究竟值多少银子。”
冉寄欢脑中“嗡”地一声,几乎要晕过去。
她腹中的胎儿……根本不是黎深的。
黎深会愿意花银子赎她?
她自己都不信。
她紧紧咬住嘴唇,强迫自己冷静,低声道:“可你们这样绑了我,我的清誉已毁,他如何还愿意来救我?”
白水月眯了眯眼,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挣扎,只是语气阴冷:“旁人或许会有这般顾虑,可黎大夫,呵……那可是人称‘活菩萨’的?心大夫。他即便不在乎你,可肚子里的骨血呢?你说,他能不管?”
冉寄欢的背脊紧绷,指甲掐进掌心。
她在黎府的处境早已微妙,她甚至能想象出黎深看见这封勒索信时,会有多冷漠。
更何况,她……未必等不到黎深来。
她的唇色发白,声音哑然:“即便他愿意赎我,我也活不成了。你们不能既要银子,又想要我的命。”
白水月盯着她,嘴角慢慢翘起,眼神里带着一抹嘲弄。
“你活不活得成,是黎深说得算。”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阴森的寒意,“与我,可没有半点关系。”
冉寄欢的心猛然一沉。
她死死盯着眼前的女子,脑中飞速运转,知道此刻已无路可退。
她缓缓吸了一口气,语速极快地道:“我有一计,能确保你们拿到银子,也能保住我一条命。”
白水月眼神微动,眯起眼,“哦?”
冉寄欢咬了咬牙,低声道:“去湖边客栈,找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把我的事告诉他……他会给你们想要的银子。”
湖边客栈——那是两人经常幽会得地方。
她说出这番话时,心里已做好了赌一场的准备。
刘应溪得到消息,他一定会来救她。
若他能制住这群人,那么今日,死的人就不会是她,而是眼前这个女人。
白水月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噗嗤”一笑,目光轻佻地扫过她的腹部,意味不明地道:“看不出来啊,你竟还有奸夫。”
她缓缓靠近,吐息轻拂在冉寄欢耳畔,声音微带戏谑:“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她话音未落,冉寄欢已猛地抬起头,怒吼出声:“你闭嘴!”
她的目光猩红,声音因愤怒而越发的低哑,死死瞪着白水月,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兽,竭力护住最后的尊严。
白水月却毫不在意她的怒火,只是轻轻笑了笑,转身走出了船舱。
乌篷外,夜色如墨。
船身微微晃动,偶有夜鸟掠过,激起细碎涟漪。
昏黄的灯笼在风中摇曳,映在水里,如幽幽鬼火,使破败的码头更添阴森冷寂。
冉寄欢被反绑着双手,嘴中塞著布团,蜷缩在船舱一角,脸色苍白。
她衣襟凌乱,发髻歪斜,鬓边垂落几缕散发,整个人显得愈发柔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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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部虽未明显隆起,脸上的疲惫与微显的孕态,却难掩端倪。
湖面倒映着稀疏的星光,水下幽暗深邃,映不清人影。
她蜷缩著,耳边忽然传来微不可闻的声响。
“欢儿……”
她猛地睁眼,几乎以为是幻觉,可心神震荡,细细一听,竟真是刘应溪的声音。
他……来了?
喉咙发紧,恐惧与不安霎时翻涌。
半个时辰前,城中酒楼。
刘应溪赴约,在二楼靠窗的角落静待冉寄欢。
可等了许久,她始终未至。
窗外,一辆熟悉的马车疾驰而过,未循往常路线,而是拐入一条偏僻小巷,直奔城郊。
刘应溪微微皱眉,心底生出不安,几乎是下意识地起身跟了上去。
夜色沉沉,巷道幽深,车轮辗过青石板的声音低沉而急促。
越是接近郊外,他越觉不对劲。
直到他站在废弃码头,亲眼看到冉寄欢被人押上乌篷船,他的心猛地一沉,拳头攥紧。
可他没有贸然冲上去。
对方人多势众,且显然早有准备,他若轻举妄动,不仅救不了她,反倒会害了她。
他深吸一口气,迅速隐入背光的地方,低声道:“岸上有人盯着,我不能现身,你莫怕,我已派人回去通知,不出一个时辰,便会有援兵。”
船舱内,冉寄欢听得真切,心头骤然一松,眼泪忍不住涌出。
她极力压下情绪,强迫自己冷静,贴向船沿,将方才与白水月的对话断断续续复述。
“那个女人,大概已经猜到我与你的关系。”目光却透出一丝狠意。
“她不能活着。”
刘应溪瞳孔微缩。
冉寄欢深知,对方劫她是为勒索银两,只要赎银未到手,他们不会贸然取她性命。
但一旦银子落入他们手中,往后她也会因今夜之事陆陆续续被敲诈、勒索。
她必须确保,在他们动手前,白水月先死。
“你去杀了她。”她压低声音,一字一顿,“银子未到手,他们不会动我。”
湖水轻轻晃动,吞噬所有回音。
黎府,一片肃然。
冉寄欢午后出了门,至深夜未归,府中遍寻无果,庭堂内灯火通明,一众人焦急等待。
黎母端坐主位,神色凝重,桂竹香更是慌乱无措,来回踱步。
可率先归来的,并非黎深,而是满身血污的缃荷。
她被人从疾驰的马车上抛下,跌撞著回府,双膝跪地,气若游丝:“老夫人,姨娘她……被人掳走了……”
桂竹香闻言,登时大骂:“你这废物,连主子都护不住,竟还苟活回来!”
黎母脸色微沉,黎觅亦皱起眉头。
安如许倚著椅背,目光冰冷,凉声道:“表夫人该庆幸,缃荷还能活着报信,否则,咱们便成了无头苍蝇。”
此言一出,庭堂内顿时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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