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章 蹊跷(1 / 1)

沈娇娇端著热好的粥回来时,只见陆谨言已经换下了沾满泥污衣裳,换上了一身洗得发白却干净整洁的中衣,他倚坐在床边,脸上带着几分疲惫。

“快趁热吃了呢。”她将粥碗递过去。

陆谨言望着她温柔的眉眼,心中泛起一阵暖意,接过粥碗时,他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手背,微凉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颤。

“嗯,多谢。”

他低声说道,目光不自觉地落在碗中。

沈娇娇见他开始喝粥,便在一旁轻轻坐下。

粗陶碗被陆谨言捧在掌心,氤氲热气模糊了他的面容,却掩不住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的细碎阴影。

沈娇娇望着陆谨言喉结滚动,将最后一口粥咽下,探身问道,“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吃一点儿?”

陆谨言将碗轻轻放在膝头,指尖摩挲著碗沿凸起的纹路,“吃饱了。”

陆谨言将空碗轻轻搁在斑驳的木桌上,粗陶与桌面碰撞出细微声响。

烛火在他眼底晃动,映得眉骨的阴影忽明忽暗,屋内安静得能听见梁上老鼠跑动的簌簌声,唯有灶台余烬偶尔爆出的噼啪声,打破这份诡异的沉寂。

沈娇娇垂眸将碎发别到耳后,她抬起头时,目光正好撞进陆谨言深潭般的眼睛里,那里面翻涌着她读不懂的暗潮。

“先说书院报信的事吧。”她声音不自觉放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和娘回来得匆忙,又因为要照顾谨瑜,所以并没有让人去书院给你报信啊。”

陆谨言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他忽然想起白日午后,那个前来报信的?窗,说陆家出事,当时他忙着向夫子告假,连墨砚翻倒染脏了书案都浑然不觉。

此刻回想起来,那?窗说话时总低着头,连一声“陆兄”都叫得磕磕巴巴。

“当时是一位没怎么接触过的?窗来报的信......”他双眉紧蹙如拧结的墨云,掌心不知何时已攥出冷汗。

“不熟的?窗?”沈娇娇的食指重重叩在掌心,“有问题。”

陆谨言点点头,“现在想来确实破漏百出。”

沈娇娇想了想,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本以为这次的事是福满楼干的,之前他们想买我手上的方子,我没有?意,原以为他们为了打压我,让我噷出方子,才做了这件事。”

她顿了顿,看着陆谨言继续说道,“可仔细想来,又不对劲儿,他们不可能让人去书院给你报信,这对他们也没好处,所以这件事不是他们干的。”

陆谨言思考着沈娇娇的话,“听你所说,白日的事更像是一场报复,”

沈娇娇上下打量了一下陆谨言,将心中的猜疑说出口,“会不会是你在书院里得罪了什么人?”

听到沈娇娇的话,陆谨言的身子一震。

“看来真的是这种可能了。”沈娇娇盯着他骤然紧绷的下颌线。

陆谨言垂下眼眸,阴影遮住眼底翻涌的暗潮:“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个人,若真的是他,也不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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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娇娇看着陆谨言的样子心里就有了点数了,“那个人家大业大,我们惹不起对不对?”

陆谨言猛地抬头,烛火在他眼中摇晃出两簇跳动的火苗,映得眉骨的阴影愈发浓重。

陆谨言重重咽了口唾沫,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响:“等我回书院后调查清楚,如果真的是他所为,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徐徐图之才更稳妥。”沈娇娇看着他紧绷的身子说道。

陆谨言猛然起身,他垂眸凝视著沈娇娇,昏黄的光晕勾勒出他紧蹙的眉峰,眼底翻涌的暗潮几乎要漫出眼眶:“你说的我都明白,但是最近这些日子,你和娘还是不去镇上摆摊为好。”

沈娇娇仰起脸,勾起唇角,露出个洒脱的笑:“正好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呢,你知道的我以前从没有这么累过。”

她说的是原身在沈家还没有出嫁的时候的日子。

陆谨言喉结剧烈滚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对不住,是我连累了你们。”

沈娇娇弯了弯眼睛,眼中满是不在意,扬唇说道,“有什么连不连累的,我们是一家人,我可是等着你高中状元,让我享福的呢。”

陆谨言望着她发亮的眼睛,紧绷的脊背终于松懈下来,喉间的苦涩却被沈娇娇话的温度熨平,不自觉轻笑出声:“若我不能高中呢?”

“呸呸呸”沈娇娇急得跳起来,重重踩在地上,她踮起脚伸手去捂他的嘴,发间淡淡的香味儿随着动作扫过他的鼻尖。

“说什么丧气话?”她瞪圆杏眼,嗔怪道,“如果你陆大才子都不能高中,那其他的凡夫俗子该怎么办?”

陆谨言望着她较真的模样,忽然觉得胸腔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

记忆里无数个苦读的深夜,油灯将书页照得发烫,唯有此刻跳动的烛火最温柔,他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腕,感受到脉搏在掌心轻轻震颤。

“好,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

沈娇娇将手收回来,还残留着陆谨言掌心的温度,那热度顺着血脉直往心口钻。她慌忙将手藏进粗布袖管,耳尖泛起的红晕比灶膛里跃动的火苗还要鲜艳。

“既然事情都已经明了了,那你还愣著干什么?将碗放去灶房,然后回来睡觉了啊,都已经这么晚了。”

她故意拔高声调,目光却不敢再落在他身上。

陆谨言望着她慌乱躲闪的眼神,忽然觉得喉头发紧。

他弯腰拾起木桌上的陶碗,故意拖长尾音:“是,是,谨遵娘子的吩咐。”

见陆谨言离开房内,沈娇娇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她深吸一口气,猛地钻进被子里,将发烫的脸埋进带着阳光气息的枕巾。

陆谨言推门而入时,月光正巧从窗棂斜斜切进来。

他望着蜷缩成小小一团的身影,单薄的被褥下微微起伏的肩头,无声地笑了笑。

从柜中取出的被褥还带着太阳晒过的暖香,他轻手轻脚地铺开,生怕惊醒了佯装熟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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