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章 那就背书吧(1 / 1)

昨夜陆母因为担忧陆谨瑜的伤势,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等鸡叫了头遍,她终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惊醒时,天已经大亮。

陆母猛地坐起身,慌乱地穿上衣服,快速梳好头发,就准备去灶房做饭,井边的身影让她脚步一顿。

陆谨言正握著井绳,将盛满水的木桶缓缓提上来。

“谨言!”

陆母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快步走上前,眼中满是惊喜。

井绳摩擦木桶的吱呀声里,陆谨言将最后一桶水稳稳搁在石板上,粗粝的指节因用力泛著青白:“昨日从书院回来的,夜里才到家,怕打扰大家休息,就没有声张。”

陆母眼眶瞬间红了起来,攥著袖口哽咽:“你回来就好,你弟弟他......”

陆谨言安抚道,“娘,这一切昨晚娇娇都跟我说过了,谨瑜的伤势不重,很快就会好的,你不必太过担心,一切都有我呢。”

“我知道的,昨日要不是娇娇在,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吸了吸鼻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要往灶房跑,“我得赶紧给你们做饭!”

“娘!”陆谨言笑着拦住她,指了指灶房烟囱里飘出的袅袅白烟,“锅里温著粥,等会儿我给谨瑜送过去,顺便再看看他。”

他说话时眉眼舒展,晨光落在鼻梁的阴影里,显得更加沉稳。

陆母这才注意到院角堆著新劈的柴火,水缸也满得快要溢出来。

陆母笑道,“好,那我去给谨瑜熬药,其他的都交给你了。”

她转身就往灶房里走去,只觉得浑身都轻松了一些。

吱呀——木门转动的声响惊起檐下麻雀,陆谨言端著热气腾腾的粥碗跨进门槛。

他手里的米粥散发出几缕甜香混著柴火气息袅袅升腾,驱散了屋内残留的药味。

床上的陆谨瑜睫毛轻颤,朦胧间瞥见熟悉的身影。

少年苍白的脸上顿时泛起惊喜,撑著身子就要坐起来,却不料牵扯身上的伤口,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身子又趔趄着要倒下。

“当心!”

陆谨言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边,宽大的手掌稳稳托住弟弟单薄的脊背。

碗里的粥晃出涟漪,却一滴未洒,他将碗轻轻搁在矮凳上,另一只手已经抽出枕头垫在陆谨瑜身后。

“大哥,你什么时候回家的啊?”陆谨瑜仰起头,乌溜溜的眼睛里满是依赖。

陆谨言将粥递给他,碗边缘还腾著袅袅热气,“昨夜回来的,怕打扰你们休息就没有声张,你大嫂可什么都给我说了,想不到我家二弟这么有勇气。”

他故意将“勇气”二字咬得很重,眼尾却藏着抹不易察觉的担忧。

陆谨瑜捧著温热的碗,粥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可陆谨言话里的锋芒却让他浑身发僵,明明瓷碗暖得发烫,后颈却泛起丝丝凉意。

少年垂眸盯着碗中晃动的粥面,倒映出自己躲闪的眼神,“大哥在说什么呀,我怎么有些听不懂。”

声音比平日低了八度,连舀粥的木勺都碰得碗沿叮当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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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不懂?”陆谨言屈指轻轻叩了叩床柱,木制床架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拉过张矮凳坐下,“面对几个大汉,你都敢自己冲上去,这不是有勇气是什么?”

陆谨瑜浑身一缩,粥碗里溅出几滴滚烫的汁水,他慌忙用袖口去擦,却被陆谨言眼疾手快握住手腕。

温热的掌心覆上来,带着常年握笔磨出的薄茧,“下次再出现这种事,你让我们怎么办......”

陆谨言的声音突然哽住,喉结滚动着咽下没说完的责备。

沉默中,只有瓷碗里的热气还在缓缓升腾。

陆谨瑜突然将头埋进碗里,大口大口吞咽著滚烫的粥,香甜的味道糊在舌尖,却尝不出半点滋味。

眼角不知是被热气熏出的泪,还是愧疚的湿意,顺着碗沿滴进粥里,晕开小小的涟漪。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陆谨言的声音陡然放软,掌心轻轻落在弟弟剧烈起伏的背上。

指腹隔着粗布衣衫,能清晰触到少年因吞咽急促而颤动的脊椎,像寒风中瑟缩的幼鸟。

瓷勺撞在碗沿发出清脆声响,陆谨瑜囫囵咽下最后一口粥,喉结剧烈滚动着。

他盯着空碗里残留的粥粒,听着陆谨言接下来的话,后颈的寒毛瞬间竖了起来。

“这次就算了,但是我不期望有下次。”陆谨言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精神不错,“既然你要卧床修养几日,我怕你闲着无聊,等会儿我给你拿本书过来,趁著有时间就都背下来吧。”

“大哥,这......是不是有些太多了啊?”

陆谨瑜的声音带着受伤后的沙哑,尾音不自觉地发颤,他偷瞄著兄长严肃的眉眼。

陆谨言弯下腰与陆谨瑜平视,清晨的阳光将两人的影子叠在斑驳的墙面上,“多吗?”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却又在尾音处不自觉地放柔。

陆谨瑜猛地抬头,撞进陆谨言眼底翻涌的暗潮,他慌忙摇头,耳尖涨得通红:“不多,不多。”

陆谨言直起身子,“那就好,既然要去学堂了,那自然是要打好基础的,虽然平时我教给你不少,但多学一些总没有错。”

陆谨瑜兴奋道,“是,我明白的大哥。”

陆谨言看着弟弟神采奕奕的模样,晨光透过窗棂洒在少年泛红的脸颊上,他微微挑眉,目光扫过陆谨瑜枕旁空了的粥碗。

“看来你精神很好,我去看看娘把药熬好没有,好了我就给你端过来。”

话音刚落,陆谨瑜的五官瞬间皱成一团,脸上浮起抗拒的神色。

昨夜那碗黑如墨汁的草药汤仿佛还卡在喉咙里,苦涩的味道从记忆深处翻涌上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应道:“好,好的。”

陆谨言被弟弟这副模样逗得轻笑出声,伸手揉了揉他乱蓬蓬的头发,“良药苦口,喝了药才能好得快。”

转身时,衣角带起一阵风。

陆谨瑜望着兄长离去的背影,哀怨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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