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A8·CL65"

姜雨薇的红底高跟鞋在交警队的水泥地上踩出带节奏的声响，像她当年走红毯时刻意练过的频率。阳光在那块黑底白字的车牌上折射出刺眼的光斑，钻石白的宾士CL65 AMG像头沉睡的猛兽，车头三叉星徽上还沾著前些天司机老张从京北开回临江时溅上的泥点。

"姜大明星久等了。"

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陈默懒洋洋地靠在警车边，警服衬衫解开了三颗扣子，肩章上的两杠一星闪著冷光。陈默——县公安局副局长的公子，英国留学回来的"精英"，此刻他手里把玩着的车钥匙在阳光下划出冷冽的弧线，金属反光晃在姜雨薇脸上，像某种下流的挑衅。

"姜小姐这车不错啊，"陈默用手里的钥匙轻敲著6.0T V12的标识，"听说程少当初为了弄到这个京A8的牌照，托了好几层关系？"他突然俯身，警徽硌在她锁骨上，"就是不知道...现在这车还配不配得上姜小姐的身价？"

姜雨薇闻到他身上混杂着烟草和廉价古龙水的味道，后颈的寒毛瞬间立起。这个距离，她能看清他瞳孔里自己变形的倒影，还有警服第二颗纽扣处脱线的线头。

"违章记录已经处理完了。"姜雨薇从包里掏出罚单收据，"现在可以开走了？"

陈默突然笑了，虎牙在阳光下白得晃眼："不急。"他倚在车头，警徽在她眼前晃悠，"我就是想看看，能让程野送车送房、苏然把命搭进去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

姜雨薇心中忍不住翻起大大的白眼。她知道这出戏码——临江县的公子哥们都爱玩这种把戏，去年表妹就被交通队的某个小队长用类似手段约出去过。

"陈警官，"她勾起唇角，"你们交警队现在改婚介所了？"

陈默脸色一僵，正要说话，停车场突然传来引擎咆哮。一辆火红色法拉利458一个漂移横在两人面前，车窗降下，露出张戴着墨镜的俊脸。

"哟，陈队又在为人民服务呢？"男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桃花眼，"我这车刚改装完，要不要检查下？"

陈默脸色瞬间阴沉，钥匙一晃一晃地在掌心甩出危险的节奏。姜雨薇突然发现两人之间的空气变得粘稠——赵宇家的陶瓷厂去年抢了陈家砂石场的运输订单，这事当时闹得全县皆知。

"赵宇，这里没你事。"

"怎么没我事？"被叫做赵宇的男人推门下车，纪梵希衬衫下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他径直走到姜雨薇面前，伸手："我是临县光华陶瓷厂的，赵宇。"腕间的?达翡丽在阳光下闪著傲慢的光。

姜雨薇没接他的手，反而看向陈默："钥匙。"

陈默阴沉着脸把钥匙拍在引擎盖上，凑近她耳边："晚上杨思思生日宴，记得来。"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赵宇，转身走了。

"小心他。"赵宇突然压低声音，"杨家最近在竞标化工园区项目。"他递来张蓝白相间陶瓷花纹的名片，"有兴趣的话，晚上见。"

皇朝夜总会的VIP包厢里，水晶吊灯将香槟杯照得如同流动的黄金。姜雨薇看着杨思思递来的酒杯，杯沿那抹可疑的白色粉末还没完全溶解。

"雨薇姐，"杨思思甜腻的嗓音带着临江县特有的腔调亲热地贴过来，Gucci耳环刮到她脸颊，"听说你以前在京城，喝的都是库克香槟？"她故意晃了晃杯中的液体，"你尝尝我这瓶，这可是我爸从法国酒庄直邮的，一瓶顶你身上这条裙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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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雨薇垂眸看着自己这条Dior早春系列的乀色连衣裙——是苏然去年带她在米兰买的，全球限量500条。她突然想起离京前经纪人说的话："临江那帮土包子，连爱马仕的皮料分几种都认不全。"

"听说检查组明天就到？我爸说..."杨思思又凑到她耳边。

"姜小姐。"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插进来。赵宇不知何时出现在她们身后，手里端著杯橙汁："借一步说话？"

姜雨薇跟着他走到露台，夜风裹挟著远处的化工废气扑面而来。

"别喝那杯酒。"赵宇突然说，"里面加了料。"

姜雨薇挑眉："你怎么知道？"

"因为..."赵宇的桃花眼在霓虹下闪著狡黠的光，"我亲眼看见陈默把药粉给她的，听说陈默上周刚从东莞弄回来的...专门为你准备。"。"他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段模糊的视频，"就当是...见面礼？"

包厢里突然一阵骚动。一个穿中山装的中年男人在众人簇拥下走了进来，全场立刻安静下来。

"刘组长！"环保局副局长小跑着迎上去，"您怎么提前..."

"临时调整。"刘组长环视一圈，目光在姜雨薇身上停留片刻，"姜小姐？久仰。"他从内袋掏出张名片，递来的名片烫得姜雨薇指尖发疼。烫金的"省环保厅监察一组组长刘建军"几个字在灯光下格外醒目。她余光瞥见父亲和杨老板的脸色瞬间变了。这位省环保厅监察组组长的手指粗糙有力，虎口处有道陈年疤痕——和苏然书房那张军旅合影里，站在苏然父亲身边的警卫员一模一样。

"姜小姐，"刘建军的声音只有她能听见，"临江县你们家化工厂污水处理的新设备...很出色。有事可以直接联系我。"说完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正在擦汗的杨老板，"特别是...遇到什么困难的时候。"

姜雨薇接过名片，余光瞥见父亲的嘴角微微上扬——那是他谈成大生意时才会露出的表情。

"走吧。"赵宇突然揽住她的腰，"带你去个地方。"

临江县最高的观景台上，整个化工园区的灯火尽收眼底。赵宇指著远处一片特别明亮的区域："那是你家的新车间，德国进口的净化设备。"他轻笑一声，"杨家这次要气疯了。"

远处，化工厂的烟囱依然在夜色中喷吐著红褐色的烟雾。姜雨薇突然意识到，在这座小县城里，每个人都是猎人，也都是猎物。

姜雨薇晃着手中的橙汁："为什么帮我？"

"因为你漂亮啊。"赵宇答得坦荡，桃花眼里映着城市的霓虹，"而且..."他凑近她耳边，热气喷在耳垂上，"我最讨厌陈默那副伪君子做派。"

夜风吹乱了姜雨薇的卷发。远处，皇朝夜总会的霓虹依然闪烁，但她知道，今晚过后，临江县某些微妙的平衡已经被打破了。

姜雨薇望向化工厂的方向。夜色中，那些曾经刺鼻的烟囱白雾，此刻竟显得有些温柔。她突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有些游戏，要么不玩，要么玩到赢。"

赵宇脸上挂著戏谑的笑容，胳膊随意地搭在姜雨薇肩上，半开玩笑地说：“咱们也在外头晃悠够久啦，再不回去，精心筹备的‘年度大戏’，可就要错过最精彩的部分，那多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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