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在凌霜华眼中，苏灵儿还算不上真正的“天骄”，可放眼整个修真界，她的资质也是上乘。
三年前刚入青墟门时，她还是个尚未接触过修行的凡人。
不过短短两载，便已破境筑基，成功踏入内门，这样的进境速度，已足以令许多?龄修士望尘莫及。
要知道，有人穷尽一生，也难以跨过那道筑基之门。
这次下山历练，她也想借此机会检验一下自身修为与实力，并在大师姐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哪怕失败也没关系，反正有大师姐在，天塌下来都有她顶着。
甚至......失败反而也是种机会。
到时候自己装作失落，说不定还能顺理成章地撒个娇，贴贴蹭蹭，博得大师姐的安慰。
一想到这里，苏灵儿唇角便止不住地扬了起来，眉眼弯弯，悄悄笑出了声。
白璃瞥了她一眼，望着小师妹突然冒出来的“傻笑”表情，仿佛都能想象自己脑门上垂下了一排黑线。
她多少能猜到些苏灵儿的想法。
不过，猜到归猜到，真要说什么她也说不出口。
毕竟是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小师妹，能怎么办？当然是宠著啊。
在白璃心里，她一直觉得，以苏灵儿如今的天赋与表现，早晚有一天，是会被师尊正式收为亲传弟子的。
所以，她一直对苏灵儿很宽容。
当然，更重要的是。
因为性子与身份的原因，白璃一直清冷寡言，平日里与宗门中其他弟子几乎没什么来往，宗门中真正能称得上“熟识”的，不过寥寥数人。
而最亲近的二师妹又牢牢拿捏了她的味蕾。
她作为师姐，在二师妹面前基本毫无身为师姐的威严。
但作为一届宅宅，她有时候也想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师姐威严与崇拜。
而苏灵儿的出现，却恰好填补了她心底那个柔软空缺。
白璃也不否认，她其实很喜欢这只小师妹。
喜欢她眼里满满都是自己的模样，喜欢她总是一口一个“师姐”，黏人却又真诚的模样。
喜欢她天真无畏的笑容，也喜欢她走在身边时，那份理所当然的亲昵。
就像一个从未被赋予温度的世界里，忽然多出了一团亮亮的小火苗，跳跃着、热腾腾的。
很难不让人，心软~
...... ...... ......
下山的路并不远，绕过两道山涧，穿过一片氤氲著薄雾的林地，不多时，便能望见青墟门山脚那座小镇的轮廓。
那是灵溪镇。
依山傍水，灵脉贯通。
虽镇中大多是凡人?姓，却因常年沐浴灵气，草木葱茏，果蔬甘美，镇民体质普遍强健，?岁不衰者亦屡见不鲜。
再加上青墟门的庇护，这里?年来未曾遭战火波及，也少有妖邪胆敢犯境，可谓真正的世外桃源。
白璃与苏灵儿一前一后踏入镇口。
街道两旁摊贩林立，人声鼎沸，吆喝声此起彼伏，孩童嬉闹奔跑，热闹中带着一股久违的人间烟火气。
锅灶翻滚的热气与食物香混合成一股温暖的潮意，随微风轻拂而来，带着米香、果香，还有那糖糕的甜香，仿佛一下子将人从冷清的山门里拉进了活色生香的尘世间。
“热腾腾的鲜笋鸡粥咯——！”
“灵溪早桃，两文钱一篮，甜得掉牙哟——！”
“卖纸鸢咯，山风正好，今天能飞得老高老高啦——！”
苏灵儿的眼睛顿时亮了，像是被突然点燃的小灯泡，整个人都活跃起来。
她四下张望，神情兴奋得像第一次下山的小狗狗，眼底盛满了止不住的新奇与雀跃。
“师姐你快看，那边有糖画哎！还有糖人！哇，那东西看着好好玩！”
而与她截然不同的，是她身边那道安静纤瘦的身影。
白璃走在她左侧，神色平静，步伐不疾不徐，衣袂飘飘，如同一株临风而立的白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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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刻意引人注目，却偏偏是整条街上最惹眼的一人。
街边的一些镇民一眼望见她，神情立刻变得恭敬，纷纷停下手中活计，脸上露出由衷敬意，低声招呼著：
“白仙子。”
“仙子今日下山，是要买灵草吗？”
“白仙子，上回您尝的那锅灵骨汤，您说味道不错，今早我又炖了一锅，您要不要带回去一坛尝尝？”
更有几个小孩一眼认出她，欢天喜地地挥手：
“白姐姐——！”
甚至还有一个扎着双髻的小姑娘，蹬蹬蹬地跑了过来，小手里捧著一个木雕的狗狗，气喘吁吁地抬起头，小脸红扑扑的，眼里满是骄傲与期待：
“白姐姐，这是我爹教我刻的小狗狗！他们都说你最喜欢狗狗啦，你看像不像？”
苏灵儿见状，微微一愣，眼中浮现出一抹难得的讶异。
她一直以为大师姐那般清冷寡言，定是不擅与人亲近之人，却没想到竟在这镇子里如此受欢迎，甚至连孩童都对她如此亲昵。
反观白璃，却神色淡淡如常。
看着小女孩手中的木雕，雕工稚嫩，木纹清晰，狗狗歪著脑袋，一副呆呆萌萌的模样，的确......还挺像某只小师妹的。
唇角不显痕迹地弯了一下，她俯身轻轻摸了摸小女孩的发顶，语气柔和，像春风掠过湖面：
“做得很鼶，继续加油。”
小女孩听了，眼睛眯成了弯弯月牙，笑得咯咯作响，抱着小木狗蹦蹦跳跳地跑远了，头也不回地冲她挥手。
白璃转过头，却正对上一双晶亮如星的眸子。
苏灵儿目光熠熠，眼里盛满了探究与好奇。
白璃轻咳一声，微别开视线，淡淡解释道：“......前几次下山采药，顺手帮了一些忙。镇上的人心地淳厚，念旧情罢了。”
她的语气如往常那般平静，却在眼底漾起一丝温意。
不过，有些话，她没有说出口。
与修仙界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不同，这些凡人，简单而真诚。
身为修仙者，她只需付出一点点，便能换来纯粹的善意与感谢。
在他们面前，她不必时时伪装，也不必提防被看穿狐之身份。
在这里，她也能稍稍放下戒备，像个寻常人一样，喘口气、晒晒太阳、随意走走。
在苏灵儿出现之前，这座贴著宗门山脚的小镇，几乎是她唯一的情绪避风港。
每当情绪低落到连风景都不想看的时候，emo的她就会一个人悄悄地溜下来，走进人群中，在烟火气与喧闹里找回一点“活着”的实感。
当然，每次来，她都藏得极好，从不让宗门里的人发现。
虽然她知道，师尊和二师妹应该早已察觉。
但苏灵儿是一直不知道的。
因为自从小师妹来到她身边后，有她在旁边叽叽喳喳地缠着、逗著、闹著，她的情绪竟也不知不觉变得轻快许多。
原本稀少的下山次数，更是逐年变得几近于无。
苏灵儿自然毫无察觉。
此刻的她微撇著嘴，眼神带着点儿小幽怨，又酸又甜地咕哝了一句：
“原来不止我一个人喜欢师姐......师姐在山下这么受欢迎，这么多人都喜欢你啊......”
白璃听得微微一怔，旋即无奈地轻笑一声，伸手?了?她的袖角，随即直接握住了她的小手，掌心贴掌心，柔软温暖。
“别贫嘴了，快走吧。
苏灵儿被轻轻一?，脚步微晃，惊讶地抬头，刚想说什么，白璃却已经稳稳握住了她的手。
那一瞬间，所有的醋意、不甘、酸溜溜的小抱怨，全都在那温暖的触感中消弭无踪。
她唇角绽开一个掩不住的笑意，眼睛弯弯的，尾音软得像糖：“知道啦，白仙子～”
白璃脚步微顿，看了她一眼，终是没说什么，只轻轻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去。
手，却没有松开。
苏灵儿被她牵着，像只得了骨头的小狗狗，心满意足地跟在她身边，笑容藏都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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