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鬼死去，任务也算告一段落。

等张怀从情绪中缓过神来，便照规矩进行了任务结算，还客套地挽留了两人一番。

不过白璃与苏灵儿都看得出来，那不过是礼节性的寒暄。

他情绪低落，需要时间去消化一切，哪还真有心思留人。

于是，两人婉拒了邀请，转身离开。

苏灵儿的身体终于恢复了几分力气，不再需要白璃搀扶。

她步履缓慢，沉默地走在白璃身旁，街市熙攘，凡人百态尽收眼底。

有孩童好奇地张望，有大人慌忙避让。

他们看她们的目光中，夹杂着敬畏与恐惧，也藏着说不清的艳羡。

苏灵儿忽然想起了那只在最后一刻选择自爆的猫鬼，心中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她轻声问道：“师姐......你说，人与妖之间，真的能有感情吗？他们......真就不能被世人接受，不能在一起吗？”

白璃脚步未停，只是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声音平静：

“感情这种事，太复杂了。”

“或许是真，也或许......只是用来掩饰自身的欲望和动机。”

“至于能不能在一起......这世上从来都不是看对错，也不是看情深，而是看强弱。”

“若是你只是练气、筑基，想与妖修厮守，只会成为众矢之的，被世俗斥责，被宗门清理。”

“但若你足够强大，强到合道、大乘之境，谁还敢多言？”

“所以，记住了。”

“这个世界，强者为尊。没有实力，所有的理想和坚持，都只是空谈。”

苏灵儿咬了咬唇，没再说话。

那一日，两人未再四处游历，只在一间清静客栈里歇下。

苏灵儿需要一点时间去整理心绪。

白璃没有打扰。

苏灵儿大多时候安安静静窝在床榻上，抱着被子，眉头紧蹙，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璃则坐在窗边，捧著一本泛黄旧书翻阅......

...... ...... ......

第二日清晨，阳光洒进窗棂，洒在案几上，光影斑驳。

苏灵儿仿佛想通了什么，整个人焕然一新。

她一大早便精神抖擞，绑头发时还哼著小曲，眼眸灵动，笑容灿烂。

“大师姐！今天我们去逛街吧！”

白璃抬眸看了她一眼，见她又恢复了那副活蹦乱跳的模样，不由轻笑，摇了摇。

“去嘛去嘛，大师姐~”苏灵儿笑眯眯地挽上她的胳膊，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撒娇意味十足。

白璃原本想拒绝，但想到昨日那一幕，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不准买没用的东西。”

苏灵儿笑得更甜了，蹦蹦跳跳地拉着她出了门......

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苏灵儿早已蹦蹦跳跳地冲到街对面，被摊位上琳琅满目的胭脂水粉深深吸引。

她兴致勃勃地与掌柜讨价还价，完全忘了自己身为修士的身份。

那摊主原本也只是想直接送她几样。

毕竟看她衣着非凡、气质出尘，十有八九是修仙者，得罪不起。

可见她非但没有自持身份，反而还认真地与他砍价，便猜测这少女或许只是图个热闹与乐趣。

许多人喜欢的，不正是把价钱砍下来的成就感吗？

于是他也笑着应了几句，陪她热热闹闹地扯起了价。

而白璃则静静站在街边一棵树下。

她与这热闹的街市显得格格不入，仿若一位从天外坠入尘世的游仙，气质疏离而清冷，静立于红尘之外，自成一幅风景。

忽然，一股森冷凌厉的气息悄无声息袭来。

白璃眉心轻蹙，抬眸望去。

只见一名中年男子缓步穿过人流，稳步而来。

他身披墨蓝玄衣，外罩青铜纹甲，腰间悬挂一枚黑金令牌。

令牌之上，“诛”字如?，棱角锋锐人。

男子于白璃三步之外停下，目光沉稳，语气平静：“在下降妖司石令，奉命调查昨日张家妖异及镇外林间灵压波动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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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微敛，审慎打量，缓声问道：“阁下，可是涉事修士？”

白璃神色淡然，只轻轻点了点头。

【降妖司，乃大夏王朝钦设重权之司，专责清剿境内妖祸，缉拿邪修，执法如雷，权柄极重。】

【其势力遍及王朝疆域，州郡无不设司，凡有妖邪之地，必有降妖之人驻守。】

【而大夏王朝，身为七大顶级势力之一，其威名本已赫赫，而降妖司更是其中利刃。】

【其名一出，妖邪噤声，魍魉遁形。】

石?从袖中取出一枚刻纹玉简，灵识注入，说道：

“烦请将昨夜之事简要陈述，供案录存。”

白璃简洁地叙述了昨日之事，整个过?。

石?听得认真，偶尔微微颔首，玉简灵光浮动，逐字逐句将她的陈述记录其上。

待白璃讲述完毕，他合上玉简，朝她略一点头：

“多谢配合。”

白璃未语，只淡然颔首。

石?也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背影挺拔冷峻，举止克制沉稳，没有丝毫敌意，却也无半点敬畏。

不远处，苏灵儿提着一小包胭脂蹦蹦跳跳地跑了回来，手里还捧著一盒雕花木盒装的檀香脂粉，眉眼弯弯，笑意盈盈。

“师姐~你刚才在跟谁说话呀？那人好凶，是不是来找咱们麻烦的？”

白璃收回视线，语气如常淡漠：“降妖司的人，来查昨日之事。”

“啊？那人就是降妖司的？”苏灵儿眨了眨眼，“看起来凶巴巴的。”

白璃轻声道：“他们常年与妖邪对峙，行走生死之间，自然养不出宗门中那种温和性子。”

苏灵儿撇撇嘴，小声嘀咕：“可我们这次算是抢了他们的活儿，他们不会记仇吧？”

“诛杀妖兽，完成委托任务，合情合理，他们不会自找麻烦。”

苏灵儿点点头，笑嘻嘻地将那盒檀香脂粉塞到白璃手中：“送你啦，大师姐。”

白璃低头看了一眼木盒，眉心轻蹙：“送我？”

“嗯哼！”苏灵儿得意地抱住她的胳膊，“我看你从来不用这些，想必也没买过。这可是我精挑细选的，掌柜的说香气能留整整一天呢！”

白璃微微一怔。

她确实从未用过脂粉。

倒不是不爱美，只是根本不需要。

身为九尾狐，本就天生绝色，肌肤凝脂，自带仙姿媚骨。

即便素面朝天，依然艳冠群芳。

虽然师尊曾外出归来时，也送过她一些以灵材炼制的胭脂膏，说能养肤驻颜。

但那胭脂至今封存于玉匣之中，从未启用。

苏灵儿并不知这些。

显然，她只是单纯地觉得大师姐平日里不曾打扮，是因为没有与不会用。

她拍了拍胸口，自信满满地说道：“师姐，你不会用没关系，我可以帮你呀！”

白璃看着她眼中那掩不住的期待与兴奋，心中一动，最终轻轻叹息。

“......真拿你没办法。”

既是身在凡尘，又只有她们二人同行。

“抹一下试试......也不是不可以。”

她语调平静，心湖却悄然泛起了一丝细微的涟漪。

虽不依赖脂粉装饰，但她偶尔也会生出几分好奇。

若在天姿之上，略施妆点，是否会更添几分风韵？

完美的底子，再加上脂粉修饰......?(?﹃??)

白璃曾不使用，一是不需，二是不知如何化妆。

但若是由小师妹亲手替她描画，二人私下里一试，似也不失为一种趣味。

苏灵儿听她答应，顿时眼睛一亮，街都不想逛了。

“走走走！快回客栈！趁现在光线好，我来给你化妆！”

她一边兴奋地拉着白璃往回走，一边语速飞快。

白璃有些跟不上她的节奏，被她扯得有些踉跄：“你不是说还要买香囊和发饰吗？”

“什么香囊发饰，哪有给大师姐化妆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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