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的逃避—-
小鹿最近总往梧桐巷跑。
小鹿抱着膝盖坐在素秋家的阁楼上,指尖拨弄著褪色的糖纸,心不在焉地听着素秋讲评弹团新排的曲目。
自从那晚撞见程父和母亲的事后,她心里像扎了根刺,拔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她就像只受惊的麋鹿,本能地逃到了梧桐巷。
"小鹿,你最近到底怎么了,怎么总躲著砚哥?”素秋放下手中的《营造法式》递给她一杯温热的茉莉花茶,轻声问道。
小鹿盯着茶杯里浮沉的花瓣,闷闷道:"……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她没说的是,每次看到程砚,她都会想起那晚走廊里的阴影,想起母亲房里压抑的声响,想起程父那句"以后就是亲兄妹了"。
小鹿抿了抿唇陷入沉思,窗外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最近怎么样?"
是程砚。
小鹿猛地抬头,透过阁楼的小窗,她看见程砚站在巷角的梧桐树下,白衬衫被风吹得微微鼓起。而素秋不知何时已经下楼,站在他面前,两人靠得极近。
"她不肯回家,也不肯见我。"程砚的声音很低,带着小鹿从未听过的疲惫,"她有没有……提起过我?"
素秋轻轻摇头,发间的木槿花在阳光下泛著温润的光。程砚垂眸,突然伸手撑在素秋身后的树干上,低头说了句什么。
小鹿的呼吸一滞。
从她的角度看去,程砚几乎将素秋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像是……像是壁咚。更刺眼的是,素秋的发夹不知怎么缠在了程砚衬衫的纽扣上,两人不得不凑得更近去解。
小鹿猛地别开脸,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下。她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只知道自己不想再看下去。
——原来,砚哥哥也会这样靠近别人。
———少女心绪———
这日黄昏。
素秋推门进来时,手里捧著新摘的茉莉,洁白的花瓣衬着她青竹般的指节。她将花枝插进窗边的瓷瓶,忽然轻声问:"还在生我的气?"
小鹿别过脸,盯着墙上她们幼时刻下的身高线:"没有。"
"他今天又来了。"素秋轻声道。
小鹿的指尖一顿。
"在巷口站了很久,"素秋的视线落在书页上,"问我你最近……睡得好不好。"
“小鹿,砚哥很担心你。”
小鹿猛地攥紧糖纸,脆弱的纸张在她掌心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那天梧桐树下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程砚俯身时垂落的额发,素秋发间缠绕在他纽扣上的银丝,还有他们靠得极近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长到仿佛能延伸到她的脚下,将她绊住。
细细想来,程砚对秋秋,确实总是温柔的。
素秋温柔、聪慧、永远得体,不像她,只会闹脾气、摔东西、把一切搞得一团糟。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心脏就像被细密的针扎过,疼得她眼眶发烫。
她忽然站起身,糖纸从指缝飘落:"我回去了。"
素秋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点头。
少女心事就是这样,像一场无人知晓的雨季,潮湿、朦胧、不讲道理。
她抓起书包往外冲,却在门口撞进一个带着松墨香的怀抱。
程砚扶住她肩膀,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圈上:"躲我?"
小鹿突然觉得委屈。这委屈来得莫名其妙,像是小时候被抢了最后一块松子糖,又像是发现最爱的凤仙花被人连根拔起。她猛地推开他:"你管我!你以为你真是我哥哥吗!?我妈还没和你爸结婚呢!——唔"
程砚突然捏住她下巴,拇指重重擦过她下唇。这个动作太逾矩,惊得素秋手中的《营造法式》啪嗒落地。
"记住,"他低头逼近,呼吸灼热地扑在她鼻尖,"我永远不会叫你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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