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错有错著(1 / 1)

如许长安 陵江春 2154 字 5天前

就在冉寄欢一筹莫展时,情郎刘应溪跟前的仆从传来了消息——有人在青州的一间医馆见过他,虽未能近前相认,但看那神情身形,八九不离十,想来是尚在人世。

至于为何至今未曾传书回家,便不得而知了。

此言一出,冉寄欢原本沉入深渊的心,竟似被人猛然拉了一把,重新浮上水面。

她死死攥紧帕子,胸口剧烈起伏,一双眼眸霎时盈满希冀之光。

刘家得了信,已派人赶往青州寻人,可青州地广人稀,偏远荒僻,若刘应溪有意避世,不愿现身,恐怕寻他难如登天。

可纵是如此模棱两可的消息,于她而言,却犹如漫漫长夜中燃起的一盏灯,微弱却坚定,足以让她看清前路。

她望着窗外夜色,心绪翻涌不止,思绪不由自主地蔓延开去——若刘应溪真的在青州;若他此刻正受困于某地,身受重伤无法归家;又或是遭人暗算,被迫隐匿踪迹……她怎能坐以待毙,任由希望变作泡影?

这个念头一起,便如藤蔓般疯长,缠绕在心间,再也无法割舍。

她竟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亲自前往青州寻夫!

春日多晴,湖光潋滟,碧波微漾间映出天光云影,草色碧如翡。

这个时候,冉寄欢该收拾好包袱出城在前往青州的路上,也不知安如许抽什么疯,非要拽她出来踏青。

她们之间的关系,好像也没好到可以约出来玩耍的地步。

“云舒去准备春盘,我们不若去斗草吧。”安如许兴致颇高。

冉寄欢心事重重,到了饮水都难以下咽到地步,何来心思斗草。

“夫人从小识?草,我如何比得过。”冉寄欢神色郁郁。

“我们只斗草,那些文绉绉的酸腐之词,便留给文人骚客吧。”

冉寄欢轻叹一声,实在没心思应付她:“这可不是小孩子玩的游戏么?”

安如许突然从袖中掏出根狗尾草,唰地插在冉寄欢鬓角:“此言差矣!”她倒退两步歪头打量,“去年城西王家的三姨娘,就是靠着斗草赢过正房夫人,愣是把对方气到去当尼姑。”

冉寄欢:“……”

她并不觉得这句话有多好笑,反而觉得安如许今日疯疯癫癫的,憋了一肚子坏水。

“夫人与我说这些何意?”

看得出来冉寄欢对她成见颇深,不过也难怪,她在扬州城作天作地这些年,大名早已如雷贯耳,有些东西是很难改变的。

安如许眯着眼笑,“我能有何意,不过是邀你来打发无聊的时日罢了。来吧,咱们玩个彩头,谁的草茎先断,谁就要答应对方一个要求。”

冉寄欢深吸一口气,恢复温和神色:“那便请夫人手下留情。”

两人各执草茎,一人一端,指尖轻扣,静静对峙。

冉寄欢用力平稳,试图以柔克刚,安如许却不紧不慢,指间微微旋转,像是在逗弄什么小玩意儿,眼底满是算计。

“冉姨娘这一手,可比旁人温柔许多。”安如许慢悠悠道,“只是这草茎虽韧,也耐不住心神不稳,稍一分神,怕是要断了。”

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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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寄欢心头一震,眼前浮现出母亲桂竹香苛责的面孔、黎深的冷漠,以及刘应溪的生死未卜。

手上一晃,只听“啪”地一声——她的草茎断了。

安如许立刻松手,眨巴着眼睛故作惋惜:“哎呀,冉姨娘输了,输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简直像是故意让我赢的。”

显然,她赢的没什么成就感。

冉寄欢微怔,缓缓回神:“夫人想要我答应什么?”

“青州地头盗贼横行,民生凋敝,加之穷困潦倒,许多人染了重病,夫君已将青州之行提上日?,届时,我或会同行。”

冉寄欢乍一听青州,登时双眸圆瞪。

竟这般?合?

“夫人是想让我一并同行?”好分担她前往青州那样贫瘠之地的苦楚?

这倒是符合安如许的行事风格,她不痛快,谁也别想痛快。

安如许晃着手中车前草,眼角一挑,狡黠道:“怎地?你很想去?”

冉寄欢下意识的摇头:“不是。”

“近日偶闻红梅岭有家医馆研制了‘还颜霜’,有美容驻颜的功效,你可愿为我去采办一二?好处自然也少不了你的。”

此事,冉寄欢也有耳闻,只是她时常忧心忡忡,哪有闲情顾及这般事。

不过,方才安如许有言,青州一向贫瘠,药材稀缺,刘应溪若真受重伤,又怎会送去青州?若说他流落青州,被人相救送去医馆,那就更说不通了——毕竟青州山穷水尽,刁民四起,又岂有良医能救?

可刘家人为何要引她去青州?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刘家曾嫌弃她毫无背景,刘应溪也只敢与她暗中往来,她怀了身孕的事,也只有桂竹香知晓。

那夜,刘家仆从探望她,话里话外都是关心,偏偏格外在意她的生辰八字。

冉寄欢当时未觉异样,如今回想,却寒意骤生——冥婚,先合八字,再行仪式……

她指尖微蜷,心口仿佛被无形之手紧攥,冰凉窒息。

若刘应溪尚在,怎会杳无音信?可刘家既认定他已死,又为何寻她?

念头翻涌,所有细节倏然拼合,一张阴冷可怖的网悄然张开,森然寒意顺着脊骨爬上来,叫她浑身发冷。

刘家人若是打定主意,定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她若是能出去躲一躲,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冉寄欢张了张嘴,声音已有些发颤:“夫人随表哥远赴青州,乃是大义之举,我不过跑一趟红梅岭采办‘还颜霜’,自是举手之劳。”

其实,即便她不躲,只要不踏出黎家大门,刘家也奈何不了她。

她真正该忧心的,是若不能尽快与黎深圆房,桂竹香定会趁机下手。

她向来果决狠厉,如今黎深远行,家中再无可忌惮之人,桂竹香对她肚子里的孩子,怕是连那最后一丝顾虑也不剩了。

上辈子因安如许心怀怨恨,在惊春的撺掇之下,开始给冉寄欢下慢性毒药,哪知歪打正著,使她体虚气弱,胎像不稳,不得不闭门养胎,反倒阴差阳错地避开了那场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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