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之,安如许眼中容不得沙子,令冉寄欢对她恨极了。
安如许慢悠悠地站起身,故作艰难地伸了个懒腰,顺势还揉了揉腰,叹道:“哎哟,我这身子骨,可真是经不起折腾,才翻了几页《神农本草经》,就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跟著书里那些草药一块儿熬了。”她侧头瞥了冉寄欢一眼,笑得意味深长,“红梅岭一行,便要劳烦冉姨娘了。”
云舒准备好花馍、春团,招手让两人进亭子里一并享用。
冉寄欢摸不准安如许的心思,更不喜与她这样性格古怪的人待在一起,便寻个借口先行离去。
暮色漫过金绿色流苏车顶时,车辕正碾碎满地梨花瓣。
冉寄欢身体一向很好,就连怀了身孕,也不似旁的妇人那般娇气,有明显的孕期症状,故而能一直掩饰的极好。
这会儿倚靠在车厢内,忽然感到一阵不适。那股反胃的感觉迅速涌上,她猛地捂住口,心脏不由得一紧。
随身伺候的丫鬟缃荷见状,脸色不由大变,急声道:“完了!姨娘定是著了大夫人的道。”
言下之意,她被安如许投毒了。
看来府邸下人,都已预算到了会有这么一日。
有那么一瞬间,冉寄欢也是这么认为的,当即吓得浑身发冷。
“休……休要胡言乱语……”
可安如许何故将她骗到郊外来投毒,在黎家岂不是更加方便,更能掩人耳目?
难不成她真蠢到如此地步?
“姨娘,回到府邸咱们还是将此事告知大公子吧。”可见缃荷心中对安如许极为不满,黎府上下,无论是内院还是外廷,皆将她视作摆设,根本不将其当作主子看待。
不管她是真中毒还是假中毒,此事都不能让黎深知晓,若不然,她怀孕的事便包不住了。
她一时有些心烦意乱,禁不住开口训斥缃荷:“你如何就能确定是大夫人下的毒?如此草率下结论,若是传到表哥耳中,岂不让人笑话我不识大体,日后我如何再在他面前抬得起头?”
都这个时候了,还顾什么大体不大体,即便不是安如许所为,借此良机,让黎深多了在意她,不也很好?
缃荷虽然心有疑虑,却看不透冉寄欢的心思,心里一阵惶恐。
“奴婢知错。”
马车进城,冉寄欢的身体异样竟然在这一刻悄然好转。
街巷里,花馍的香气扑鼻而来,温润而舒适,像是春风拂过,让人瞬间恢复了几分生气。
她忍不住吮了吮嘴唇,差遣缃荷去买了几个花馍,轻轻放在嘴里细细咀嚼,香气透过舌尖渗入心底,胃里的不适似乎也随之渐渐消散。
缃荷见她能吃得下食物,担心她中毒的疑虑打消了几分。
为免自己落得照顾不周的罪名,她颤颤巍巍的提醒一句:“姨娘当真不去找大夫瞧瞧?”
冉寄欢咀嚼的动作微微停顿,几个呼吸过后,才淡淡开口:“不必了。”她的语气清冷,但心底却在盘算另一件事——该如何说服桂竹香同意她前往红梅岭?
她前脚刚到映雪轩,安如许派遣的,护送她前往红梅岭的几个护卫和婢女便紧跟着出现了。
安如许已既打点好了一切,又怎么会给自己下毒。
她为自己方才在马车内的怀疑感觉到荒谬可笑。
果不其然,冉寄欢一开口,桂竹香便气得跳脚。
“安如许让你替她去红梅岭?她揣的什么心思,你能不知道?”
冉寄欢却依旧冷静,眼皮微垂,语气平淡:“走一趟,倒也不妨事。”
桂竹香伸手指戳了戳她脑门,怒不可遏:“傻姑娘,她这是想着法子磋磨你呢,你若是逆来顺受,日后岂不被她轮番折磨?”
“可她才是大夫人,想要如何不过一句话的事儿,不管怎样,我都得受着。”冉寄欢语气平稳,却带着几分无奈与淡漠。
“这可不行!我得去找你婆母替你说个公道!”桂竹香气愤难平。
冉寄欢轻轻一笑,语气平静却犀利:“母亲在婆母面前已不是第一次数落大夫人了,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说多了,怕是惹婆母厌烦,何况,你以为大夫人是如何在黎家过得顺风顺水的,只因她得婆母和表哥宠爱吗?”冉寄欢一连串的质问,让桂竹香哑口无言。
安家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黎母即便有意训斥安如许,言辞也总得小心斟酌。
而桂竹香不过是黎家的远房亲戚,凭什么指望黎母为她出头,去训斥自己这位本就不敢得罪太狠的儿媳?
冉寄欢又道:“届时说不定我还能借花献佛,让婆母也跟着高兴一回。”
从前她并不愿意讨好黎家任何人,今日怎这般顺从。
桂竹香眉头微挑,眼中闪过一抹疑惑,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冉寄欢,“你可有事瞒着我。”
冉寄欢心口一跳,转过身背对她道:“你不是常说我是你生的,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吗?”
桂竹香被这句话噎住,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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