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一样,谁让齐铁嘴前些日子在我面前说你坏话来着。”
“说我坏话,他说我什么了?”
陈皮对齐铁嘴其实没什么恶意。
虽然齐铁嘴心思不老实,但陈皮没把他放在眼里。
因为陈皮知道,黎簇对于齐铁嘴的看顾,多半是齐淮生的缘故。
他同样如此。
黎簇看陈皮一眼,没开口。
过了半晌,见陈皮仍旧看着他,他才无奈开口。
“没什么,他就是让我把你给我的平安扣丢了。”
“平安扣?”陈皮顿住脚步,目光落在黎簇脖颈间的紫色平安扣上,“他还说什么了?”
“他还说,你年纪轻轻的,别养那些乱七八糟的虫子。”
说著,黎簇好奇的看了陈皮一眼,问他:“你什么时候开始养虫子了?”
“就前段时间,我手底下的人回家过端午的时候给我弄了几条蜈蚣,打算拿来泡酒,我觉著不碍事,就让他们养在盘口了。”
“这样啊。”黎簇若有所思的颔首。
没再多问。
蜈蚣虽是毒虫,但也是药材。
可以入药,也能拿来入酒,如果是用来泡酒的话,也能理解。
黎簇没多想,陈皮一说他就信了。
对于黎簇来说,陈皮做什么事都是心里有数的。
况且陈皮能活到九十岁,所以黎簇一点都不担心陈皮会出事。
黎簇注意着脚下的路,没察觉陈皮神色间的变化。
所以他也不知道,陈皮在他的盘口里究竟养了多少毒虫。
又有多少被汪藏山派来的汪家人遭了陈皮的毒手。
“齐铁嘴继承了齐淮生的衣钵,他说这平安扣有问题,想来并非是无的放矢,这平安扣你就先别戴了,回头我去给你寻一个新的。”
“至于我那些毒虫,我回头让人一把火烧了就是。”
黎簇略微思忖片刻,应道:“行,听你的,我今日回家就取下来。”
那平安扣怎么来的,陈皮心里有数。
齐铁嘴让黎簇不要戴,想必是那平安扣本身有问题。
想到那艘沉船,陈皮想起自己送给师娘的那根簪子,那根簪子和这平安扣可是一起弄出来的。
这么想着,陈皮心里突然有些不安。
前些日子师娘突然病倒,不知和那簪子有没有关系……
两人到的时候,齐铁嘴早早的就在门口等著了。
看见这一幕,陈皮突然想起齐淮生。
想当年,齐淮生就是这样站在门口等他的。
见到陈皮,齐铁嘴都愣了愣。
他算到黎簇要来,可卦象上没说陈皮也会跟着来啊。
想起之前在黎簇面前说的话,齐铁嘴摸摸鼻子,怕陈皮知道了给他脑袋拧下来。
陈皮和他老爹有交情,他和陈皮可没有。
要真的细算,还稍有点过节。
这么仔细一掂量,齐铁嘴脸上的笑容就更真诚了。
他迎上去:“黎簇,陈舵主,我可恭候多时了。”
黎簇都觉得诧异,他看着齐铁嘴:“咋?你又去骂街了?”
这讨好的笑容,一看就是心里有鬼。
听见黎簇这话,陈皮好心情的勾起唇角,齐铁嘴则是尴尬的挠了挠头。
“黎簇,这都过去大半年了,你就别取笑我了。”
虽然他当时确实很英勇,但也不能一直勇不是?
况且还是在陈皮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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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太不光彩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笑的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是心里有鬼。”黎簇抱着双手看着齐铁嘴,一脸我已经看穿你的模样。
齐铁嘴无奈,他做贼心虚的看一眼陈皮。
陈皮秒懂。
大概率是心虚。
他名声不好听,齐铁嘴怕他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他也并非那般小肚鸡肠之人。
错了就是错了,没什么好辩驳的。
“八爷不必如此,黎簇所戴的那枚平安扣,是我从一艘沉船上弄来的,先前并不知那平安扣有问题,还要多谢八爷提醒才是。”
猛然听见陈皮道谢,他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天上,然后才意识到,哦,今天没有太阳。
太阳也不可能打西边出来。
所以陈皮和他道谢是真的。
齐铁嘴心里的小人儿碎碎念著,面上却是丝毫不露怯,坦然接下陈皮的歉意。
“陈舵主,我与黎簇自小一起长大,你不用如此。”
陈皮笑意不达眼底,他故作扭捏之态,“八爷,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今日,还请八爷帮我一个忙可否?”
齐铁嘴懵了一下,他下意识看黎簇。
却见旁边黎簇抬头望着油纸伞发呆。
感受到齐铁嘴目光的黎簇:别看我,再看我就憋不住了。
他得笑死。
陈皮什么时候演技这么浮夸了?
当真是没眼看。
“八爷?”
他旁边陈皮还在演呢。
齐铁嘴没办法,看向陈皮,“你说。”
到底是年轻,好骗。
这就是应下了。
“八爷心善,同这枚平安扣一同打捞出来的还有一支簪子,如今,那簪子在红夫人手中,不知八爷可否帮忙要回来?”
“八爷您也知道,红夫人身子弱,若是这簪子当真有问题,我担心……”
戏是演的,担忧却是真的。
如今陈皮被逐出师门,不得踏进红府大门半步。
平常节礼来往都是黎簇让齐铁嘴将礼品顺带过去的。
不是件大事,齐铁嘴当场便应下了,“成,这事情宜早不宜迟,这样,黎簇,陈舵主,你们先在我这堂口坐坐,我这就去红府一趟把那簪子给要回来。”
堆雪人和红夫人的身体,孰轻孰重,齐铁嘴心中还是有数的。
“那就多谢八爷了。”陈皮对着齐铁嘴躬身行了一礼。
求人嘛,就得有求人的态度。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事陈皮已经很熟练了。
——
另一边,红府。
古色古香的房间里,房间里的炭火燃烧着,发出炭火炸裂的声响。
丫头面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上,一位年老的大夫正坐在床沿处替她把脉,而二月红则是穿着一身有着海棠花样式的红白长衫站在一边,关切的看着她。
“大夫,我夫人身体如何?”
大夫将丫头的手放入棉被中,面不改色,“二爷放心,红夫人只是感染了风寒,过些日子,喝些汤药,多静养静养便是了。”
闻言,丫头紧紧提着的一颗心松了一口气。
二月红见状,安抚的对着丫头笑笑,将大夫送出房门。
院外,冰天雪地。
二月红看着大夫,神色间的笑意淡下去,眉目间添了些许忧愁,“大夫,我夫人的身子……”
“唉~”大夫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而后摇了摇头:“二爷,夫人这身体脉搏虚弱无力,内里亏空,怕是有油尽灯枯之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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