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武侠文里遭人厌的第一美人6(1 / 1)

钟云离开之后,林观潮不知道自己又独自在狭小的石室里度过了多长时间。

没有窗户,没有烛火,时间在这里,仿佛被黑暗和寂静吞噬了。只有门缝底下透进来的一线微光偶尔的变化,提醒她时间仍在流逝。

林观潮数过自己的呼吸,数过自己的心跳,甚至数过墙上斑驳的裂纹,可最终,连这些计数也变得模糊不清。

唯一能证明外界存在的,是那个送饭的婢女。

她总是悄无声息地推开门,放下一碗稀薄的粥和半块干硬的饼,然后转身离开,全程不发一言。

林观潮起初以为她只是不愿说话,或者是被命?不许和自己说话。

直到有一次,在那个婢女离开之前,林观潮快步上前拉住了她。

那婢女猛地一颤,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没有惊呼,没有痛呼,甚至连一声闷哼都没有。

林观潮盯着她的脸,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可能并不是天生的哑巴。

婢女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她的喉咙上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过,伤口早已愈合,却永远剥夺了她的声音。

林观潮的心一点点凉了下去。在这个世界里,弱者似乎连惨叫的权利都会被剥夺。

-

不知过了多久,门终于再次大开。

林观潮抬头,看见一个穿着艳丽的女人站在门口。

她约莫三十多岁,一袭绛红色绣金线的长裙,衬得肌肤如雪。乌发高挽,簪著一支金步摇,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在昏暗的房间里折射出细碎的光。

她的眉眼生得漂亮,却带着一股凌厉的锋芒,像是淬了毒的刀,美得让人心惊,也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后来林观潮知道,她就是绯英,雨花楼明面上的掌权者。

她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打量著林观潮,眼神先是厌恶,继而闪过一丝讶异,最后又迅速收敛,化作一抹意味深长的算计。

“怨不得他会把你丢到我这里来,”她轻笑一声,声音柔媚却透着凉意,“你啊,和凌叶盈长得一点都不像。但你有这样的样貌,毁了倒是可惜。”

林观潮没说话,只是平静地回视她。

绯英走近几步,裙摆拂过地面,带起一阵淡淡的脂粉香。她伸手抬起林观潮的下巴,指尖的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不过,你不要怕,”她忽然笑了,眼尾微微上挑,像是毒蛇吐信,“我会对你好的。”

林观潮任由她打量,既不躲闪,也不迎合。

绯英松开手,退后一步,饶有兴致地问:“你想当天下第一美人吗?我可以让你成为天下第一美人。”

林观潮想到了任务人设——“遭人厌的第一美人”。

完成总比没完成好吧。

“想。”她淡淡地说,眼中既无渴望也无畏惧,仿佛只是在回答“今天天气如何”。

绯英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来,金步摇在她发间叮当作响:“你这孩子,真是稀奇。”

她绕着林观潮走了一圈,像在评估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我听说你不怕凌冶世,怎么,你也不怕我吗?

林观潮抬眼看她:“您没有什么可怕的。”

绯英这次笑得真实了些,她眼底闪过一丝兴味:“好,那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她伸手拂去林观潮发间的草屑,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林观潮迟疑了一下,想起凌冶世的命?:“……盈盈?”

绯英摇头:“不是这个,是你本来的名字。”

“林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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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观潮……好名字。”绯英轻声重复了一遍,唇角微扬,“我叫绯英,你就叫我绯姨吧。”

她伸手替林观潮拢了拢散乱的头发,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从现在起,你就是雨花楼的人了。”

在跨出石室的瞬间,林观潮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这个关了她不知多久的牢笼。矮桌上还放著那个哑女送饭用的粗陶碗,碗底残留的粥渣已经发霉。

她不知道,从今天起,自己将踏入一个更华丽也更危险的囚笼。

-

绯英带着林观潮穿过长廊,来到一间雾气氤氲的浴房。

屋内铺着光滑的青石,中央是一方白玉砌成的浴池,热水蒸腾,水面浮着几片花瓣,淡淡的药香混著水汽弥漫在空气中。

几名婢女早已候在一旁,手里捧著干净的衣物和皂角,低眉顺眼地等待着吩咐。

"你们几个,去伺候姑娘沐浴。"绯英朝候在一旁的婢女们挥了挥手。

林观潮却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能不能就我一个人?"

绯英挑了挑眉,随后她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

婢女们无声退下,但绯英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她转头看向林观潮,见她站在原地没动,便挑了挑眉:“怎么,还要我亲自伺候你脱衣服?”

林观潮摇头:“我自己来。”

林观潮想,大概她是想评估一下自己的价值吧?比如有没有伤疤或者残疾之类的。

林观潮背过身,缓慢地解开衣带。粗布衣衫黏在皮肤上,剥离时牵扯到腰腹上的伤口,她抿了抿唇,没发出一点声音。

衣衫滑落,露出瘦削的脊背。

绯英的瞳孔微微一缩。

——太瘦了。

少女的肩胛骨嶙峋地凸起,像一对折断的蝶翼,肋骨在苍白的皮肤下清晰可见,腰肢细得仿佛一只手就能掐断。

更刺目的是那些伤痕:鞭痕、淤青、烫伤的疤,新旧交错,像一张丑陋的网,覆蓋在她单薄的身体上。

水汽氤氲中,绯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怜悯,又像是某种?病相怜的理解。

绯英原本还在怀疑,这样一个生长在富贵人家的小姑娘,怎么会有这样的早熟和冷静。毕竟,凌叶盈嫁的是梅岭首富之子。

可现在,她觉得自己忽然明白了什么。些伤痕不是一夜之间出现的,而是经年累月的折磨留下的印记。

难怪她对死亡、对凌冶世的暴戾无动于衷,难怪她连“天下第一美人”的诱惑都能平静应对。

或许痛苦对她来说,不过是日常。

绯英忽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她原本打算用些手段拿捏林观潮,可现在,她忽然觉得没必要了。

一个早已被碾碎过的人,还有什么可威胁的?

“进去吧。”她语气软了些,指了指浴池,“洗干净了,再换上新衣服。”

林观潮没说话,踏入水中。热水漫过伤痕,刺痛感让她微微皱眉,但她很快就开始沉默地清洗著自己。

绯英看着她的背影,忽然问:“这些伤,怎么来的?”

林观潮低头看着水面,水波晃动,映出她模糊的倒影。

她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这具身体虽然是她自己的,但是她完全没有登入之前的所有记忆。事实上这也是她第一次完整地审视自己现在的身体。

自己的身体上出现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伤痕,她也吓了一跳。

“忘了。”林观潮最终回答。

绯英嗤笑一声,显然不信,但也没再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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